“当我不是以人类的身份出现时,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听到这句话时,程余风莫名想到了逢箜越曾对他说的话:
参加完仪式,就走不了了。
难道无法离开这里,是因为这些信徒都已经成为这个地方的一部分,以一棵树的形式存在了吗?
“刚刚你们没必要担心,他们并不会伤害你们。”诺尔阁下说道,“只有纯粹的人才能登上祭台,而我们是不会对这些人抱有敌意的。”
“你说这里是祭台?”程余风敏锐地注意到了对方的用词,“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还以为你们跟过来,是因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诺尔阁下又笑了笑,“原来你们还不知道。”
她再次往前走了走,将掩在长袍内的手抬起搭在雕塑的小腿上。模糊不清的光芒从她的小臂攀爬而上,让她的整条胳膊看起来像是被散着荧光的藤蔓包裹着一样。
而那些光芒也同时反向爬上雕塑,让后者的线条于一片黑暗中迅速清晰起来——
就像是隐藏于皮肉下的血管在不知名的作用下逐渐亮起,直到整座雕塑都被这种暗绿色的脉络爬满。
一种熟悉感立刻击中了程余风,他意识到,那些光芒汇聚而成的脉络,很像他曾看到过的那些叶脉。
而与此同时,那些散着绿光的脉络并没有止步于一张静止的网。
它们是动态的,在有规律地搏动着,就好像,在随着谁的心跳跳动一样。
诺尔阁下的面容在一片绿色的微光中却更加模糊了。
她像是与雕塑融为一体了一般,长发因平台上的风而飘动,那种奇异的错位感再次出现在她与雕塑之间。
“母亲,我呼唤您的降临,”她说道,“请您从广藐的空间中垂怜您的子民,降下带着神语的枝条吧,借助我的口,通过我的眼睛看看这里吧。”
“用我的声音,对他们讲话吧,母亲。”
声音消失了。
在她话音落下后,程余风几乎以为自己突然聋了。
这片空间里所有的声音瞬间完全消失,那些树枝交叉摩挲的簌簌,风声,人的呼吸声,这一切都像是落入某种专门吸收声音的黑洞,不见了。
而这一变化转而引起的就是一种仿佛溺水般的不适。
你知道自己还在呼吸,但你听不到呼吸的声音……
就算还有视觉,你所感受到的一切也像是隔了一层膜,变得失真起来。
你真的还在呼吸吗?
肩膀上传来的触感让程余风猛地回神,吓了一跳。
他侧过头,发现逢箜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离他非常近的位置,表情非常焦虑。
逢箜越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话。
他在重复着几个字的口型——
程余风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的眩晕,他努力辨认着对方的口型,发现前两个字似乎是“放松”。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知不觉中加快了呼吸的频率,几乎到了过呼吸的边缘,怪不得会感觉到那种缺氧般的眩晕感。
呼。
可能是这种突然失听的体验打了程余风一个措手不及,他这会儿渐渐平静下来后,才注意到自己刚刚似乎有些应激了。
不太对劲,他在心里想,为什么我会对这个反应这么大?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