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终于把贾瑭劝住,一时间,屋子里都是贾瑭稚嫩的问话声,不是问贾瑭头疼否,就是问他饿否。让贾赦乐得眉眼都眯了起来,心中的苦涩、头上的痛也散去不少。
一家子在里面哭哭啼啼的,优哉游哉走进小花厅那边的月皇叔愣是被他们忘了。索性月皇叔性子还是很随和的,又疼爱贾瑭,爱屋及乌的,便对贾赦他们宽和许多。
次日早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荣国府那个老纨绔大老爷,为了老儿子揍弟弟贾政了,又因为揍贾政,而被老太君打破头,最终却是连太医都是自己请的。
这事在京城贵人间,流传甚广。明事理的人家都在笑话贾家果然是底蕴薄弱,长幼不序,是败家之兆。谁不暗地里笑话贾母偏心独断,才造成今日之果?
茶楼里,贾赦这人,已成为了书生说书的经典故事原型人物。以他为模板,能有无数个故事延伸。譬如,说他从小生活艰难,长大了也不被重视,被养成了废物点心的样子。好不容易得了个好儿子,不料又遭到敌人的觊觎……
云溪茶楼二楼的雅座里,有一个窗户对着一楼大厅堂敞开,里面的人,都静静地听着下面的热议。
直到下面又换了别的笑柄来谈,这个雅座里的一个老者才对着那个如同谪仙的人道:“肃王爷,您要见老臣,就是要老臣收了贾赦的小儿子做学生?可贾赦其人如此不堪,那小儿他再是天资聪颖,又会如何的好?”他不信歹竹出好笋。
想到早上在花园中小憩梦到的事,更加地确定了这个看法。
梦里有个佛爷跟他说:若是有人请他做贾家子做先生,莫要答应,否则此等不善不仁之子,定会劫取他的文运,以至于祸害老者的子孙。
想到这儿,再看看眼前的月皇叔,老者打了一个冷颤,继而就是极其的愤怒。
月皇叔是那个贾家子的师父!叫他收了贾瑭做学生,到底意欲何为?定是不安好心!
此刻,月皇叔也看到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只以为他听信了谣言,认为贾赦与贾瑭的品行都不行,就婉转地说道:“李老又不是不知三人成虎。如此妄断他人品行,怕是不妥。”
原来这老者便是从东阁大学士位子上致仕的李老。
李老冷哼,“有其父必有其子。更何况勋贵人家的孩子,娇贵顽劣,老夫是不收的。”最后他总算是想到了一个完全的推搪措辞。那就是“不收勋贵之子”。以后说出去,那些文官士子,也只颂扬他高风亮节。说罢起身,走到门口,还回头道:“既然肃王爷已是他的师父,又为何叫他再拜文者为师?哼。”听他言语,竟还是极其厌憎习武之人?
月皇叔冷眼看着李老,有些后悔轻信了这个李老是个明事理的,深知他今日不解释,势必会让眼前这个酸儒坏了贾瑭的名声,便叫住李老,道:“本王请人教他读书识字,以后考科举,为朝廷效力。教他的人,那便是我这个当师父的承认的正正经经的文举先生。何来的背叛师门一说?李老熟读诗书,难不成连这个都不懂?”
月皇叔冷厉地说道,看他一幅受辱的模样,月皇叔真觉得一言难尽,“本王的徒儿甚好,若是你在外面胡言乱语,你那藏在小山镇的外室子,极有可能再去投一次胎了。”即便现在李老愿意当他徒儿的文举先生,他也是不要了的。
“你!欺人太甚!”李老气得浑身发抖。他现在已顾不得月皇叔是如何得知这事儿的,只剩下满心的怒火与一点点的恐慌。恨不得现在就将肃王爷企图用权势逼迫他去教导勋贵纨绔子之举宣告天下。可他知道,眼前的人,方才所说并非玩笑之言,且他也怕家中老妻知道,便决定放下,“哼!还望肃王爷守信。”
不过,他不能朝着那小孩儿发难,那么是不是可以朝皇帝诉苦,说一下眼前这人嚣张跋扈?
“本王说到做到。”说罢,端起了茶,送客。
李老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