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页

面具在烛火下反着幽微的光,薄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汪海东冷笑道:“我管你是谁,天子脚下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明日我就要上书,告诉陛下!”

很好,这个人居然不知道他是谁。

谢相迎的手落在捆着汪海东的绳索上,幽幽道:“你只说将此事告诉陛下,却不知今日能不能活着出去,我若有心害你,能叫你死在此处,再找个与你模样相仿的替你去那椒兰郡任职。”

那幕后之人的手法,谢相迎也学会了。

“你,豺狼之心,豺狼之心!”

汪海东一连骂了两声,都没什么威慑力。谢相迎看他气的厉害,口中却没吐出半个脏字,便知此人必定是个极为守礼的文人。

他从密室的角落搬了个矮凳,端端正正坐在汪海东面前,道:“你放心,我不要你的命,唯有几句话要问你罢了。”

他不过想与这人好生说两句话,卓萤这么做,倒叫他有些难做了。

“我断不会回你这贼人的话。”

汪海东咬着牙,看起来气节破高,大有以头抢地,以死明志的打算。

“你且听听我问得是什么。”谢相迎说话不紧不慢,很容易将人躁动的心抚平,他看着汪海东,道,“我知大人有意推行那轻徭薄赋的法子,今日将您请来是想问一句,若是轻徭,庙宇如何修建,南方的阻水的堤坝又如何完善。若是薄赋,王公贵族又如何维系锦衣玉食,甘愿安于一方。”

这些问题像是问进了汪海东心里,他看着谢相迎,愤愤不平道:“王公贵族象箸玉杯,斗鸡走狗,这样的安于一方又有何意义。十步一楼五步一阁,宫阙盖的恢宏,百姓却衣不蔽体,这样的王朝又有何颜面存在。”

此番话说的慷慨激昂,谢相迎平静的心也起了点涟漪。

汪海东这一片真心做不了假,就是初入庙堂行事尚且青涩莽撞,纸上谈兵,终究有些过于理想。他曾经也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要即刻去做,风风火火的跟身后有人催赶一般。也正因为如此,才一次又一次地跪在了兴盛阁外,被逼着认错。

凌琅让他跪在人来人往的兴盛阁外,是要磨他的性子,很可惜的是跪了这么多次,他没有一次服过软。他看着温文尔雅,像一泓流深静水般柔化人心,实则骨子里比谁都要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