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力伤了小腿不算太严重,沈之冰坚持要来医院,弄得他哭笑不得。
“我说沈总裁你放着几千万的生意不管,硬要来医院看我这破腿有什么意思?”
沈之冰坐在艾力的病床边,听完医生的话才放缓脸色。
“你是因为帮我做事才受伤,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钱给到位就行了,人就不必亲自来了。你这样,搞得我还得赠送点附加信息才能偿还你这份心意。”
还有心情说笑,说明伤势的确不算重。沈之冰习惯了艾力的风格,并没有因为他随意的口吻而动怒。反而因为艾力,让她想起了曾经在国外读书那段快乐自在的日子。
艾力调整了坐姿,扯到伤口轻嘶了一声,便把今天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沈之冰认真听完,问他:“齐筝父亲去工地讨薪?”
艾力没有什么同情齐父的表情,说:“我查过,这人年轻时候就好赌,把一份国企的稳定工作也给丢了。然后老婆跑了,女儿也不理,自己有一顿没一顿地四处逍遥。这人赌运一直不太好,偶尔赚点小钱又被女人骗走,总之一直都处于极度缺钱的状态。”
沈之冰大致了解齐筝家庭情况不佳,林沐云也曾经跟她说过,齐筝是因为钱才选择跟她的。当初找齐筝合作,沈之冰调查过她的背景,也知道她家里人丁稀少,关系简单。
然而这个赌徒父亲突然回归,仍是让人不适。
“那齐有天回海城是为什么?”
“我去查过,他之前不敢回来是因为欠了一大笔赌债,几年前有人替他全还了。现在反而是在外地欠了不少小钱,回海城大概是避难,而且还指望再次靠女儿上岸。”
沈之冰轻轻皱眉:“再次?”
“你应该知道林沐云之前为什么能得到齐筝吧?就是因为齐有天的手差点被砍掉了,林沐云一张支票,就救了一只手还得到了一个青春可人的小姑娘,这买卖挺划算的。”
林沐云是说过她因为帮助齐筝所以得到了一份人情大礼,但具体的沈之冰并没细问。艾力对这种事见多不怪,对哪一方都谈不上同情。
“不过挺奇怪,这次齐有天竟然安分去工地打工,我觉得反常,所以跟去看看。没想到他因为讨薪跟人打起来,我想劝,反而变成这样。”艾力无奈指了指伤处,叹道,“这年头好人难做呐。”
“齐有天知道你的身份?”
“不知道。他半边脸都是血,握着我手说我是好人,一个劲谢我。”
沈之冰对于齐有天并不感兴趣,但他是齐筝的父亲,这是无法回避的关系。
“我去查过齐筝跟林沐云的关系,说完全是金钱关系也不客观。到了后来的确是有感情,不过只是一方过分投入,另一方想逃。”
艾力说完,深深看了沈之冰一眼,这仿佛就是沈之冰跟连傲之间的翻版,不对等的付出是不会长久的。
“现在呢,她们还有没有联系?”
艾力摊手:“接触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她们还藕断丝连,只能说超过我的水平,她们可以转行去做专业联络人。”
沈之冰听艾力这么说,似乎才真正放下心来。
艾力看了她一眼,饶有意味笑着:“怎么?担心自己的小宠物被人惦记,又给抢回去?”
沈之冰对于艾力这说法觉得别扭:“她现在不算是宠物。”
曾经的确是,现在沈之冰却更看重齐筝的能力,有意培养她在职场上的发展。
“虽然我不知道你把齐筝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感情是无法取代也是无法转移的。你或许会失去一段感情,但也有可能会拥有一份新的,没有必要着急找什么所谓新欢,而且还是个完全不可能的对象。”
艾力向来不惧沈之冰,沈之冰让他去查齐筝,以他的经验,查到一半就大致能猜到缘由。
“我有分寸。”沈之冰的心思被如此直白说出来,面子上挂不住,但她自己也清楚,的确如此。
她并不能把对连傲的执念转移到齐筝身上,初期她就试过但没效果。订婚那天她更加直观地体会到,齐筝跟连傲,分明就是两个人,完全不相似,
她坐在齐筝的旁边,冷眼看着连傲跟林沐云的亲密互动,心里再如何烦闷,如何鲜血直流,她也能把身边的齐筝跟台上的人分得清楚。
可是,齐筝给不了她连傲的替代感,却依旧能让她烦乱的情绪得到缓解。她并不想就此放齐筝走,至少在她的伤口复原之前,她不想。
“我没有要让她成为新的替代,你放心。”
艾力见沈之冰如此冷静,虽是仍有疑虑却也选择暂时相信:“但愿如此。”
齐筝在护士的指引下找到了完成包扎的齐有天,头上缠了纱布的他有些滑稽。见到齐筝来了,立即起身笑着对她挥手。
护士按住他,不满道:“刚才还跟你说了不要乱动,要注意伤口!你怎么回事,医生说的话一点都听不进去。”
齐有天因为欠债挨揍是家常便饭,今天这伤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大事,却是一个不错的理由。因为除了齐筝,他还把林沐云也找了。
齐筝走了过去,看着齐有天:“我刚才听说了,你去要工资,也没必要跟人动手搞成这样子吧。”
合法讨薪自然有合法的途径,没有必要弄得像是江湖争斗,齐有天这样也太法盲了。
“你以为我想跟人打架啊,那包工头不是东西,就知道坑我们这些缺钱家里又没人出头的人。”
齐有天开始阴阳怪气,意有所指,不时还对着齐筝喊疼。旁边还坐着几个病人,对于他们的对话也听了不少。
“那你把我叫来做什么?”
“做什么?你是我女儿,我进医院了你不来谁来?我这医药费,留院观察手续还有去跟打我骗我的人讨说法的事,谁去管?”齐有天说得理直气壮,一连串都不带喘气,仿佛一切都再合理不过。
说完他还轻叹:“都说养儿防老,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么。也没指望靠你过上多富裕的生活,但好歹不能让爸爸连个基本尊严都没有了啊。”
旁边的人在低声议论,有些还对着齐筝指指点点。
齐筝冷漠看着齐有天拙劣的表演,他就是这样卖惨,还用亲情绑架,一次又一次让原主帮他。可是齐筝跟他没有真实血缘关系,对她来说,便也没了那最后一丝羁绊。
既然齐有天不要脸面,有意要把家丑放在这种地方说出来,那她也不用遮掩什么,公道自在人心。索性全都说清楚,让大家评评理,说一半藏一半反而容易引起误解。
“如果不是你赌了十几年,把整个家都赌散了,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沦落到去打架讨薪。如果你真对我有半点上心,就不会让我高中时候连早饭都吃不饱还要坚持晨读。没有姑姑跟外婆,我可能连大学都考不上,也得去工地或是工厂打工。现在我刚毕业找了份工作,能勉强养活自己,我从没想过找你要一分钱来买车买房,你却从我毕业典礼那天就盯着我的工资,想要拿走一大半。”
齐筝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下四周的议论就不是刚才那样小声而压抑了。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直对着齐有天说:“老爸当成你这个样子真是不像话,坑闺女坑成这样,亏我们刚才还挺同情你。”
“是啊,赌狗不值得同情。赌了十几年,孩子没被你连累,独立能干成这样你都要烧高香了,怎么还忍心这样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