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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许,在日后他仍然会有新的妻子,与他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在后来的史书之中会记载他们之间的情意,是会被后人津津乐道的,少年将军唯一的偏心。

他其实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得极好,他谎骗自己的时候,尚且可以是这样深情模样,若是当真让他遇到真正情动的,恐怕会能称得上是情深不寿。

景佑陵今年不过才将将弱冠,况且日后又是那样的盛名在外,陇邺上下心悦他的贵女又那么多,怎么可能再无其他婚事。

世间因缘际会,往后大概是真的山水不相逢,一别两宽了。

而她只会是稗官野史之中,被人笑称为的白玉沾尘,又或者是正史之中,被一带而过的发妻妧。

谢妧在写下那封和离书的时候,其实这些早就已经想得分明,可是现在景佑陵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想到了那些被她作废的信笺上面,好似也沾到了,倏然滑落的泪。

沾到新墨上面,就是洇开的,大片的墨渍。

景佑陵伸出手挡在她的头上,大概是刚刚挡住一片飘落的雪。

他好像总是这样,无谓的,佯装的深情。

谢妧垂下眼睑,拉过门,“将军既是出征,就早些前去吧。今日往后,我会搬离景府,你赠予我的那颗夜明珠我也会留在这里,你是日后赠与新妇也好,还是其他人也好,你我既然和离,那我自然无功不受禄。”

她毫不拖泥带水地阖上门,将最后一丝风雪关在门外,也好似绝情一般地斩断了两人之间所有的牵扯。

景佑陵手上拿着那封和离书,站在原地默了片刻,然后转身,而就在他走出去一丈有余的时候,雪地之中由门缝之中渗开的光亮又霍然拉长,门吱呀一声重又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