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生命的尖锐刀锋啊,
我已经活了足够的时间。
我已经活了足够的时间。
温度越来越低,夜色越来越浓,风里已经能嗅到寒冬的味道。
游令靠坐在冷冰冰的石板上,失神发呆。
他其实有点晕,下午打了太多针,后来苏煜忽然给他发消息,拍了游乐场的票,问他怎么有脸约苏苏去游乐场玩。
他一眼就看出这票是学生会的。
因为朋友圈刷到过。
如同海水倒灌般,身体温度骤然下降,他没有打止吐针,就跑去找苏苏。
一切真相大白,他被苏苏送进车里,他坐在后排,看着车窗外倒退的一切,视线模糊又清楚,最终焦点落在窗面上映着的他的面孔。
司机在哼歌,哼完又跟家里太太打电话,打完电话又跟家里长辈打电话。
好像只有他,只有他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
到家以后,他还没下车,就看到游天海和邵婷手挽着手从车库走出来,邵婷怀里抱着一束花,两个人说说笑笑,无人关心身后的出租车。
游令看着他们进门又关门,屋里的灯随着门缝的关闭,消失不见。
他在车里坐了很久,给苏苏发了报平安的信息,然后报了一个新地址。
司机嫌远,不想去,问他去做什么。
他沉默很久,说句:“想去看看我妈。”
司机没再说什么,驱车直行。
车厢里司机把音乐更大,游令半躺在座椅上,一路没有睁眼。
下车后,手机关机。
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他也能轻车熟路找到妈妈的位置。
可是他无话可说。
他只是坐在那儿,发呆。
发呆都是好的。
在妈妈身边发呆,总好过在医院里发呆。
天冷以后,天亮得迟一点。
五点半左右,天边才一点点放出白光。
游令并无半天困意,只是有点冷,他吐了口白雾,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出陵园。
陵园门口,一道瘦小的身影在那儿站着。
她穿得不算少,怀里还拿着一件黑色外套,有点大,不像她的。
游令愣在原地。
苏苏看到他愣在原地,主动小跑过去。
游令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直至停在自己面前。
她把怀里的衣服散开,拿起他的手,塞进他怀里。
“你手好凉,”她催他,“快穿上。”
游令凭着本能穿上外套,目光始终一寸不移地盯着苏苏。
直到身体渐渐回温,掌心血液开始流畅,指腹有微微发麻的滚烫感,他看着苏苏帮他把拉链扣上,拉起来。
她个子不高,拉到他胸口往上就要稍微踮一踮脚,抬一抬脸。
拉链严丝合缝地拉上。
她目光并未收回,而是顺势对上他低垂的眼眸。
她看着他。
她回看他。
她和他对视。
她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
她跟他说:“游令,早安。”
游令瞬间腮帮绷紧,眉头轻蹙,几秒后唇角抿得平直。
苏苏一看到他这个动作就有点绷不住,她也抿起唇角。
两个人都盯着彼此,晨光从天边一角,一点点亮起,冷风仍吹,周身却一寸寸温暖起来。
好一会儿,两个人同时伸出胳膊,抱住对方。
他们都好像要用尽所有力气,一人埋在对方胸口,听对方的心跳,一人埋在对方的肩窝,感受对方的脉搏。
早安。
全世界。
作者有话说:
无论生活有多苦,你只要不喊疼的话,你就是一个艺术家。——何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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