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照觉得这一夜格外漫长,仿若醒过两回,又模糊地睡过去。
夜不当这般长的。
神思慢慢聚拢,她听到外头鸟儿振翅的声响,院中风过翠竹的摩擦声,还有侍者提壶浇花的濛濛细水声……
水声渐大,在屋中?
是杯盖点壁的瓷器声……
有人在饮茶。
嫩叶新茶啜饮,喉结滚动,微苦回甘。
对,昨夜,他回来了。
叶照坐起身,抱膝朝向茶水声传来的方向。
她看不见。便是能看见,也不甚清晰,因为中间架着一座屏风。
她只能看见他的轮廓。
眼下,她从记忆中寻他伏案阅卷的模样。
“醒了?”萧晏隔着屏风出声,几步便到了床畔。
叶照冲他展颜,问几时了。
“再小半时辰便是午时。”萧晏嗓音冷冽。
午时。
叶照从来不曾醒得这般晚过。
纵是萧晏昨夜闹得久些,也不该如此。
是这段时日中被磋磨后的高压惶恐,在他回来后,在她深夜伸手就能抱到他后,彻底消散,剩得安心和踏实。
所以她才会睡得这般久,这般熟。
甚至他起身后,给她梳洗过身子,她都能半睡半醒地窝在他臂弯中。催着他快些,道是容她再睡会。
萧晏想,他要是再晚回来两日,那样深黑的夜,她要怎么办?
一个时辰前,他坐在榻畔看过她一回。
闻府中掌事回禀后,想了想,他晚些回来,她大概也不会怎样。
她甚至会自己养好身子,粉饰完太平,控制自己睡梦中不抖、半醒时不攥被褥的习惯。
如此,他什么都不知道。
只知,她过得很好。
怪不得,昨晚回来的四目相视的一瞬,她先沮丧,然后再有的惊喜。
叶照闻他没有温度的话,便有些心虚。
她伸手拉他袖角,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萧晏坐下,掀了被,将她两条腿捉来搁在自己膝上。
叶照缩了缩,因那人握在足腕的手骤然用力,仿若瞪她一眼,便老实不再敢动。
萧晏撩起她襦裙,从一侧案上,倒了些药油在掌心搓至发热,一双眼睛盯在她双膝青紫处。
裙摆撩至大腿,叶照便知他看到了。
低声道,“是我自个不小心……”
“闭嘴。”萧晏截断她的话,温热掌心覆上,给她按揉。
昨夜,他没发现。
还是今日平旦给她擦洗身子,方看到的。
这是宫中惯用的惩罚手段,名为“骨裂”。
犯错者双膝跪地,两掌刑人左右施力按肩,又分“用心打”和“实心打”两种。
“实心打”便是往废了责罚,一通施力下来,片刻间被罚之人肩骨膝盖碎裂,手足皆废。
“用心打”则是慢压劲施,不伤筋骨,但因时辰长而即为磋磨人。
叶照受的便是“用心打”。
“我同陛下说,我不想殿下纳旁人,府中只能有我一个。”叶照扯了扯他衣袖,又攀去捏他耳垂,“我还说,殿下有了我,也绝不会再要他人。”
萧晏无声,又倒了一些药油,给她按揉另一只膝盖。
叶照凑近些,将他耳垂捏的又烫又薄,听他忍着笑出半声,又静了声息。
便将另一只手也伸出来,两手一起揉捏男人耳垂,问,“我这样说,对吗?”
萧晏看她一眼,还是沉默。
叶照眉宇微蹙,直了直身子,当是身体的困顿还不曾完全消散,人还是乏的。
她低呼了声,似这般两手伸着吃力,却又不肯松开手。
萧晏又看她一眼,挪近些,将头伸给她。
叶照本就盈着笑意的脸,一下洋溢起来,明亮又璀璨。
她捧着他面庞,踏踏实实地将他耳垂又搓又揉!
“痒死了!”萧晏终于忍不住,浑身抖了下,一掌捏在她白皙丰弹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