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蔑并没有做什么。
他只是忌惮她和宋濯,恐他们会威胁到他的帝王之位。
所以,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对皇位有威胁的人情深意切。
于是,他或言语暗示,或推波助澜。
不想让他们在一起。
姚蓁了解自己,亦了解宋濯。
他们二人对那个尊贵的位置并不感兴趣,故而对姚蔑的皇位没有丝毫威胁。
只是做惯了高位的人,渐渐染上了敏感多疑习性,自然无法容忍任何潜在的威胁。
姚蔑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手段。
由此可见,他的确是极好的帝王之才。
姚蓁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并不想计较什么。
如今,姚蔑虽然逐渐染上处于高位之人的冷血无情,但他本心并不坏。
她只希望,方才自己的一番话,能够点醒姚蔑。
能够辅佐出一位明君。
还给大垚一片光明的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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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京城落下第一场雪时,姚蓁得知了宋韫伏罪自尽的消息。
她放下信件,莫名有种宋濯不日将返京的直觉。
新雪初霁那日,恰逢休沐日。
姚蓁在嫏嬛殿中踱步,望见几名工匠正在修补渗水的偏殿,忽地心血来潮,想要去修缮完工的公主府看一看。
浣竹闻言,忙张罗着为她裹上厚厚的大氅,备好马车,召来一队禁卫,护送她出宫。
公主府挨着宋府所建,距宫城并不远,不多时便到了地方。
姚蓁走下马车。
背阴的角落处,尚堆积着一些积雪。寒风不时拂过,将她大氅脖领上的绒毛吹得轻颤。
侍卫推开府门,恭恭敬敬地将她请进去。
微尘的数目并不多,飞舞两下便静止下来。
房内很整洁,这些微尘是被门扇带起的、属于外面的。
姚蓁迈过门槛,只身进入房中。
书房的布局极其简洁,窗棂上堆积的雪映着日光,窗明几亮。
可谓是一尘不染。
姚蓁随意看了几眼,视线被桌案上的一沓朱红色的纸所吸引。
她走过去。
红纸旁摞着基本古籍,姚蓁打量红纸一阵,视线落到古籍上。
她翻开书页,浏览几眼。
对上他的视线,她毫不露怯地对望。
宋濯低笑一声,捏捏她纤柔的侧腰,哼道:“明知故问。”
姚蓁被他捏的发痒,连连闪躲,脸上的得意之色却更甚:“你……你不将武德,宋濯……”
她嗓音发颤,带着浓重的水声
身子也在发颤,笑着在他怀中磨蹭。
闹了几下。
宋濯忽地抬手按住她的后腰,嗓音压的极低:“别动了。”
姚蓁一僵。
她若有所感,收敛了笑意,缓缓抬眼,望进宋濯欲色潮升的眼眸里。
那双眼眸中,升起的浪潮,似是要将她溺毙在其中。
然而宋濯的面色尚且算是淡然,目光自她鼓鼓的胸口扫过,含着欲、却语气淡淡地道:“三月未见,想你想的厉害。”
姚蓁眨眨眼,迟钝地反应一阵,唇角勾起得意的笑。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颈,胸脯压着他的胸膛,发丝如同浓密的水草般将她缠绕。
然后,她的红唇落在他脖颈处凸起的喉结上。
她轻吻他的喉结,轻轻呢喃:“想我?”
宋濯的瞳仁深得像是能滴出墨来,直勾勾地盯着她,从喉间溢出一声:“……嗯,想你。”
姚蓁用洁白的贝齿轻咬了一下饱满的红唇,眼波微动,眼底满是得意,银铃般笑出声来。
笑声牵动身躯发颤,两具身躯摩挲。
宋濯眼眸一眯,抱着她一转身,将她抵在墙上。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车熟路的探入她的衣底。
姚蓁的胸口明显鼓起一只手的形状。
她笑着笑着便变了调,颈线拉长,娇气的哼道:“手……凉。”
宋濯置若罔闻,眉眼专注,淡声评价:“近日宫中膳食想必不错。丰腴不少。”
姚蓁脸上一烫,双手胡乱推拒他的手,低声道:“你才回来,先去沐浴。”
随即发现,这几本古籍,皆是在传授如何制造朱砂纸的。
而当今习俗,朱砂纸常常被用来写三书。
姚蓁看着面前的朱砂纸,眨眨眼。
心房忽地不受控制地急跳起来。
她背对着门,眼波潋滟一阵,伸手触碰那朱砂纸。
发现有几张纸上,用小楷金墨提了字。
正当她欲看清那金字的内容时。
身后传来轻而沉稳的脚步声,旋即她被人揽着腰,落入一个强有力的怀抱中。
姚蓁吓了一大跳,抖了一下。
而后,她嗅到一阵熟悉的冷香。
宋濯掐着她的腰,转过她的身躯,将她抵在桌案上。
姚蓁面露惊喜,唇角噙着笑:“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宋濯俯低身子,同她眉心相抵,嗓音又低又磁:“想你,便来了。”
他将下颌搁在姚蓁的肩窝上,高挺的鼻尖若即若离地触着姚蓁颈侧的肌肤,轻喘一下,低喃道:“好想你,蓁蓁。”
姚蓁心中忽地一阵柔软。
她笑得眼眸弯弯,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宋濯的衣袍上染着点清冷的雪意,触手微凉。
但他的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
姚蓁偏头轻吻一下他的脸颊,柔声道:“我也好想你。”
明灿的日光流漾。
两人久别重逢,分明有许多话想要说出,千言万语,最后化作这一个隽长的拥抱之中。
良久,宋濯率先回过神来,抚着她的颊侧:“怎么到这来了。”
“以往不曾来过,想来看看。——你呢,不是说战事尚未完全平静,怎么回来的这样快?”
“前线并没无要紧之事,再则有你表兄请命前往,自然不能使他白去一趟,留他驻守。”宋濯淡淡地瞥她一眼,俊容平和,“年关将至,想陪你度过新年。”
姚蓁想起,二人尚未同度过新年。
而如今他特地回来陪她……她的唇角绽开明媚的笑容,心房中灌满了甜蜜,将她搂进。
宋濯掀起眼帘,视线越过她,落在明显有移动痕迹的桌案上,薄唇微抿,若有所思。
姚蓁倚在他的臂弯里,仰着清丽的小脸看他冷白的下颌。
见他神情如此,她眼眸狡黠地动了动,故意指着朱砂纸,柔声问:“宋郎,这写的什么呀?”
她刻意时,声线极娇极媚。
宋濯低头,便望见她眼中的得意之色。
闻言,宋濯眉尖缓缓挑起,眸中闪过一道光。
他松开手,将她拦腰抱起,阔步往外走去。
然而细细打量之后,她才发现,他的眉眼、气质,实则同她万分相似。
宋夫人眼尾勾挑开一丝浅淡的笑意,轻声喃喃:“你不像他……不像他啊。”
这是她的儿子。
姚蓁看着她,不知该如何接话。
宋夫人笑着笑着,眼中晕开一点泪花。
她抬手拂拭眼尾,轻声道:“我乏了,你们退下吧。”
姚蓁道:“夫人,您的病症……”
“大喜所至,气血攻心罢了。”宋夫人不甚在意地道,“不碍事的,天色不早了,你们回去罢。”
姚蓁有些踯躅。
宋夫人温和地笑笑:“回去罢。”
姚蓁便行礼道别,朝宋濯走去。
宋夫人注视着姚蓁的背影,看着她奔向心上人,被她的心上人牵住手,拥入怀中。
两个人不知低声说了什么,宋濯扶着姚蓁的肩膀,忽地抬头看向她。
侍奉在外的侍从连忙避让至一侧,垂首恭立。
姚蓁有些懵:“……去哪?”
宋濯低笑一声,俯低身躯,贴在她耳边道:“去隔壁宋府。我早便命人备好沐浴的水了。”
姚蓁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他清沉的视线,蓦地明白他有备而来。
她望着他漆黑的眼眸,心尖发颤,脊背发麻,试图垂死挣扎:“你才刚回来,朝中有许多事务亟待处理……”
宋濯抱着她踏入宋府。
他睨着她,轻笑一声:“撩拨我时,不是十分得意么。现在知道怕了?”
姚蓁试图狡辩。
话未出口,便被他堵在唇中,只溢出一声娇柔的:“呜……”
宋濯带上卧房的门,将她围堵在床笫间:
“——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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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濯回来后不久,宋家老宅那边传来消息,说宋夫人生病了。
彼时姚蓁才挣开宋濯系在她手腕上的缎带,娇声娇气地窝在他怀中,嘟嘟囔囔的埋怨。
——她往先知晓宋濯喜爱在床笫间掌控她,也也知他喜爱在那时束缚她。
可她实在未曾料到,宋濯竟这般喜爱。近来行房时,总是在难以启齿的时候桎梏住她的手,令她难以动弹。
听清禀报的内容,二人双双怔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眼神交汇。
他们简要的收拾一下,前去探望。
他们到宋府时,宋夫人并不在自己的院子里,而是在花园中遛弯。
府中侍从引着二人前去花园。
宋夫人裹着厚重的冬衣,正踱着步欣赏盛开的腊梅,唇角噙着一点笑意。
听人通报宋濯来,她笑容一僵,本来想转头就走。
一转身,眼神不经意望见宋濯和姚蓁相牵的手。
她身形一顿。
面前的这一对年轻的眷侣,女郎清丽雍容,郎君俊逸出尘。
二人通身皆充斥着满溢的矜贵气,十分般配。
宋夫人一时有些恍惚。
从他们身上,窥见了自己年轻时同心上人在一起的模样。
她凝视着两人相牵的手,难得的没有出言驱逐,而是看着姚蓁,温声道:“好孩子,过来。”
被她看着的姚蓁,怔了一下,感觉到宋濯浑身一僵,手指似乎蜷缩了一下。
姚蓁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令他安心。
而后她松开宋濯的手,迈步走向宋府人,俯身行礼。
宋夫人看出她身份不凡,但她没有避让,受下她这一礼,而后扶着她的臂膀,搀扶她直起身。
姚蓁站好,目光触及宋夫人的脸。
饶是宋夫人如今年华不在,她仍被她的美貌惊艳到。
不远处,宋濯伫立在原地,没有跟过来,微微低垂着头颅。
他浓长的睫羽垂落着,眉宇间流漾着一种淡淡的伤感。
宋夫人携着姚蓁的胳膊,同她共同欣赏满园的腊梅花。
她望着眼前的腊梅,眸光温柔,淡声道:“我一向喜爱梅花,他却觉得梅花气节清高,同我的脾性一般坚韧不屈。他强迫不了我,无可奈何,便将我种的梅花尽数毁去。”
姚蓁静静地听她诉说,反应一阵,明白她说的人是宋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