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扬州路
昨夜雨落荣州,浸湿了码头上的船坞,启程那日稍寒,怀玉见过朱红的高墙,见过琉璃作成的瓦片,没有见过码头中褐色的船坞,没见过大大小小的货船与客舫交相迭荡。宫中的风从来不大,侍从摇着扇子绝不会多使劲,生怕惹得贵人烦恼,而现在,怀玉只要站着,就能被冷风拂面,迫使她不得不侧着身,抚着发顶。
“薛姑娘,这边风大,别再这吹冷了,先随我一起上船吧。”文柳儿挽过怀玉的胳膊,邀着她上船,而怀玉一步三回头,看着薛谌帮别人搬行礼,喊他的名字:“薛……兄长!”
薛谌瞄了她一眼,摆出一副不堪骚扰的样子。
“你的衣裳和上次买的团扇没扔,别再问了。”
“我又不是问这个。”怀玉嘟囔着,瞥了一下嘴,说:“弛原有没有带上啊。”
弛原是那匹他们从乔川县带出来的棕褐色的马匹,虽然是劫过来的,但也是乖巧地跟了他们一路,弛原已经过了壮年,卖给马贩也不值几个钱,下场无非是倒手到农家里干苦活,怀玉受不了苦,连看着身边人也不愿,便再三央求薛谌要带上它一起去扬州。
一开始薛谌不太愿意,说这种时期行礼还是少带为妙,她已经连路买的小泥人都带上了,已经够占地了,现在还要专门找一处放马,现在是奔波逃命,不是微服私访。
“嗯,带了。”
听到薛谌这么说,怀玉粲然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
文柳儿顶着风,默默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薛公子和薛姑娘长得不像,若是同父异母,也没有这么离谱过。
薛公子待这个妹妹,虽说表面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甚至时而揶揄,时而摆脸,但细枝末节处又十分迁就她,文柳儿怎么看怎么不对,他们的血缘关系莫不是只是三代开外的旁系?那根本算不上什么兄妹,说是小情也不为过。
“怀玉,你阿兄对你真好。”文柳儿上了船后,又拉着怀玉说起悄悄话:“你们本来是打哪来的?我随父亲见过一些南下的商人,他们的口音听说就是官话,虽除此之外我并没有听过别人说,但我总觉得你们说的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