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能理解镰伯此刻的心情,毕竟慕家这位小千金被困堰都十年,镰伯说是保护,其实更是长辈,一路看着她长大。
镰伯和他一样,无妻无子。
当年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陆青城身上,当做自己的孩子养育,慕时漪对镰伯来说,也同样是孩子,只不过名义上多了一层主仆关系。
镰伯叹气:“我只觉不妥,殿下在我看来实在不是好的归宿。”
“毕竟日后殿下是要继承大统的,在堰都那破烂环境,和离后若要嫁入高门当正妻本就困难,何况是宫中。”
镰伯这话不无道理,堰都风气本就守旧,而那些如宋家那般的世家,谁家没有几个养得娇贵又得体好看的嫡女,没人会愿意见到慕时漪成为太子正妃的。
就算不提堰都勋贵世家那些龌龊手段,单单是慕时漪二嫁的身份,就能逼得那些御史撞死在太和殿前,也要把她拉下神坛。
陈羹年笑着摇了摇头:“孩子们都长大了,都会有自己的想法,有些东西并不是我们这些老头子该操心的时候。”
“你不妨往好的方面想想,若日后太子继承大统,慕家这位娇贵的千金入主正宫,在我看来对大燕国是百利而无一害,毕竟她身后的七十五万大军,加上整个大燕北边的势力,全部能拧成一股绳,一致应对草原王庭,也不用担心什么后顾之忧。”
这些确是镰伯从未想过的地方,只是人心都是贪婪的,谁知道这个带着花家与宋家血脉的太子殿下会不会卸磨杀驴呢,毕竟七十五万大军,对任何掌权者而言,那都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夜渐渐深了,有寒鸦落在光秃秃的枝头,扑腾这墨黑的翅膀,带着绿光的眼珠子,不时从四面八方扫过。
簌簌风声混着巷中的犬吠声,和着孩子气急败坏的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