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还硬气地“要杀要剐随便来”，现在等看到同伴下场了，反而没有那个勇气。

疤脸山贼强做镇定安慰大家:“别一惊一乍的，江湖上有种幻术，会蒙蔽人的感知，我们大家闭上眼，屏息静气，不要被这些奇怪的景象困住。”

于是众人闭起眼，等到感觉过了很久，睁开眼还是那般奇异的画面。

仿佛身处宇宙星轨间，脚下虚空，不知何时就掉下去，掉进深深黑色里。

不知边界，不明时间，不得动弹。

恐惧逐渐蔓延开。

“啊，救我！”一个山贼没忍住蹬了下酸痛的腿，突然飘起来，他周身传来一股吸力，诸多尘土倾泻进脚下虚空里，碎石飞扬。

脚下的虚空里，伴着轰隆的巨大响动，一片怒吼的水流不知从何处蔓上来，惊涛骇浪，把一个山贼直接吞走。

“救……”那山贼只来得及发出咕噜一串气泡，就在水里化为泡沫。

余下几个再也冷静不起，奔溃地挥起武器:“幻觉，都是幻觉，啊！”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一个接一个全被水流卷席。

暴雨倾盆，泡沫拍打在浪头里，似乎看到了一个少女轻缓的笑脸。

高不可攀如同天上的神明，叹息的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温润的雨水唤起众人麻木的感知，春风复苏般，他们的灵魂回来了，回到了雨后空气清新的云雾山。

疤脸怔愣看着那少女无悲无喜的眉目，突兀地想到他老娘临终时，落在手背上的一滴浊泪。

好像很烫，好像又很凉。

“儿啊，你居然冒犯神女！”快要闭眼的老娘突然抓住他的衣领。

“什么……”

啪！老娘给了他一耳光，力道很大，和小时候每一次挨巴掌一样重。

“不是娘，你不是死了……”

啪！

“我是死了，可我又被神女找回来了，你个小兔崽子，居然冒犯神女！”

“哪有神……”

啪！

“逆子，神女是我们做鬼都要供奉的信仰，神女下凡历练，你也要好生伺候……”

他听见老娘久违的唠叨，中气十足地重复要忠于神女，为其奉上身心云云。

疤脸心神还没从逼真的幻术走出来，被打得晕头转向，最后实在受不住，连连哀求，老娘才泄了力气，闭上眼又睁开:“儿啊，你不要再叫老娘回来了，老娘忙着给你生弟弟呢！”

什么？！老娘哎，你不是八十岁了吗？

疤脸大喊一声:“神女啊……”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云雾山，可是脸上肿得老高，火辣辣发烫。

所以刚才都是真的？

他的兄弟们也叫起来，身上各色伤痕。

“我被我家老爷子差点打断腿……”

“我媳妇也是，差点把我耳朵拧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