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一鹰两吃

大宋悍臣 鼠猫狗鸽 8537 字 1个月前

冬天容易冻上走不准,夏天水汽蒸发大,也容易不准。

“带我去瞧瞧。”

宋煊走进走进一间屋子,瞧着刻漏,自上而下犹如台阶一般。

如今天气还没有炎热的太过分,时间应该是准的。

宋煊又爬梯子上了那间房子的屋顶,坐在上面环顾四周。

班峰同样小心侍奉着:

“大官人可要小心啊。”

“嗯。”

宋煊应了一声,又站起身来,瞧着凶手进来的路线以及退走的痕迹。

“他鞋子沾了水,踩在屋脊上,倒是留下了整个的鞋印。”

“许显纯,你下去再要些草木灰来,拓印下来。”

“是。”

王保在下面扶着梯子,寻常人扶着宋煊也不放心。

宋煊指了指院墙:“那边是什么区域的?”

班峰眺望了一会,这才才口道:

“好叫大官人知晓,那便是潘楼街,专门给贩卖鹰鹘之类猛禽的客商提供住宿,其余的都是珍珠、丝帛、香料、药材铺。”

“这便是界身巷,是东京城金银、丝帛的交易中心,这一代房屋楼宇雄伟壮丽,店面宽阔,听闻交易金额动辄上千万,骇人听闻。”

“那里原来是相国寺的戒坛,更是魏公子信陵君的府宅。”

宋煊点点头,大相国寺好像也提供沐浴的地方。

“潘楼卖的这些猛禽是辽国来的吗?”

“他们是这么说,就为了卖高价,实际情况只有他们自己个清楚。”

“对了,大官人,他们每天五更开市,这个点各种野味以及螃蟹、蛤蜊之类的也都收市了,应该是各种手艺人上市,买卖零零碎碎的原料。”

“待到午饭后,各种甜食会上市。”

宋煊点点头,总之这从五更到夜里,全都是又各种市开,到点就换人。

“里面还有整个京师最大的瓦子,桑家瓦子。”

“桑家瓦子,倒是有所耳闻。”

班峰又兴冲冲的给宋煊解释了一下,桑家瓦子原是五代后晋重臣桑维翰的府宅。

桑维翰两次出任宰相,权倾朝野、广受贿赂。

契丹灭后晋时,桑维翰被缢杀于府宅。

随着朝代更迭、世事变换,其府宅沦为了北宋东京的瓦子,可以容纳几千人同时观看。

“瓦子里最有名的便是张七圣,他使的幻术最为惊险刺激,剁小孩儿的脑袋,又能接上,还能种西瓜之类的。”

班峰越说越兴奋,全然忘记了他们出来是查命案的。

宋煊也是时不时的应一声,瞧着许显纯在那里拓印。

“十二哥儿,拓印好了。”

许显纯仔细的摆好,等待晾干。

“多拓印几份,免得损毁了。”

“是。”

宋煊坐在屋顶,透过打开的空洞,瞧着下面的澡堂子。

像这种情况,很难往仇杀、财杀身上去靠,只能是无差别杀人。

尤其是“活取心”的手段。

难不成也跟外国人似的要学八卦“炼丹”?

结果炼丹炉都摆错了!

既然是取了心走的,定然要放在一个小箱子里,总不能随身包裹吧?

这样更容易流露血迹来。

宋煊站在底下的时候,就没瞧见有血液滴下来的痕迹。

屋脊上同样没有血迹的痕迹。

木质箱子?

“大官人,我有一事不解。”

“讲。”

宋煊坐在屋脊上,瞧着远处的楼宇,凶手就在那片活动呗。

杀完人了,回去卖各种野味?

反正不少人也不清楚人的心脏,长什么样子。

说个猪心也有大把人相信。

“不至于如此恶趣味吧?”

宋煊的言语,让班峰有些发蒙。

“大官人,方才所言是?”

宋煊目光有些空洞:“这被挖走的心,有什么用途?”

“不清楚。”

宋煊伸出手指头:

“祭祀,制药,自己好这口喜欢吃,还是恶趣味喂给别人吃?”

“其余的我想不出来心脏的用途了。”

班峰从来没有深入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听到后面两个,他还是下意识的干呕起来。

吃人心,他只在瓦子里听说过。

特别是西游记里,比丘国国丈白鹿精计划用一千多个小孩的心肝作为药引子,延长寿命。

但那是话本,谁会当真啊?

如今可是现实出现了,班峰觉得自己这阵子都不想喝羊杂汤了。

“行了,那潘楼街瞧瞧,逛一逛兴许就到饭点了。”

“是。”

宋煊又接过许显纯递给来的鞋印,仔细瞧了瞧。

“许显纯,你把拓印好的东西连带着李源的尸体带回县衙,我带着人在街上溜达溜达。”

“喏。”

宋煊下了梯子,让于高带着人做笔录,走访周遭百姓,询问是否发现形迹可疑之人,顺便宣扬一下开封县衙发出去的赏金之事。

然后他就带着王保班峰带着几个衙役,前往极为热闹的潘楼街。

尽管以潘楼命名,但它并不是七十二正店之一。

有衙役开路,前面的人自然是懂得让道。

正如班峰所言,此处热闹非凡,走动极为不易。

衣物、书画、珍玩、犀牛角、玉器等贵重物品有,其余日常生活用品也有。

以及一些廉价的纺织品。

贵人头上戴着的妇女头饰、冠梳、领抹等等。

宋人是流行吃瓠羹,是用葫芦与羊肉炖成的浓汤。

由于竞争激烈,每家店前坐一小孩,嘴里不停地叫着:“饶骨头、饶骨头……”,

进店吃瓠羹即附赠炖烂脱肉的骨头,以此招揽顾客。

鹰店内。

折继宣沙包大的拳头扬起来了。

王羽丰却是毫不在乎的道:“来来来,往这打!”

“今天你不打小爷,你就是狗娘养的。”

折继宣的拳头被身后的表弟杨文广给攥着:

“表哥,千万别动手,千万别动手。”

自家表哥不知道此人是谁,杨文广可是清楚的。

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年轻人是大宋第一外戚刘从德的小舅子。

谁敢招惹他啊。

李君佑坐在一旁,根本就不在意这种争端。

外地来的将门子弟,偏偏还是无名小官,有什么可豪横的?

“王公子,莫要欺人太甚。”杨文广也是强忍着脾气说了一句。

“我如何欺人太甚了!”

王羽丰根本就不管此人是谁,他趾高气昂的道:

“小爷我看上这头鹰了,为什么非要卖给你?”

“我先看上商议价钱的。”

“说这么半天,你给钱了吗?”

听着王羽丰的话,折继宣怒目而视:

“我正在凑钱。”

“没钱买就别挡着人家做生意。”

王羽丰毫不退让。

围观的众人同样劝折继宣莫要过于较真。

人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没钱买什么买!

“店家已经答应卖给我了,如何能反悔?”

就算折继宣如此言语,周遭人还是劝他,不要与刘知州的小舅子起了争端。

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莫不是没有听过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君佑笑呵呵的说了一句,反正他就是向着王羽丰。

“这位客官,稍待几日,我再去找一只不亚于这个鹰的品质,再卖给您。”

折继宣怒气冲冲的拍着柜台:“你们欺人太甚。”

柜台上的物件全都被震起来了。

王羽丰见他如此有勇力,退后两步:

“臭外地的上东京城要饭吃来了,别给脸不要脸!”

“你。”

折继宣没想到自己在“封地”内人人都不敢与他这样言语,结果来了东京城,可是没少受到侮辱。

一下子有些蚌埠住了,当即红温上头:“我打死你。”

“大官人。”

李君佑连忙站起身来,向宋煊行礼。

他在外面尽量不暴露二人的关系。

“大官人来了。”

王羽丰也跟着李君佑学习,当即行礼。

杨文广拉着暴怒的折继宣,瞧着走进门店的宋煊。

众人也纷纷行礼。

更多的说因为大宋第一外戚的小舅子竟然也会如此识趣的给宋煊行礼。

方才嚣张跋扈的王羽丰不见了,眼前就如同一只小绵羊似的,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

谁都能看见。

宋煊负手而立,失意他们二人免礼,走到折继宣面前: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要打死谁?”

听着宋煊的质问,折继宣也是一下子没脾气了。

他欠宋煊人情呢。

“宋状元,是他先几次三番的欺辱我,我一时气愤,绝没有想要打死人。”

“以你的身手,三拳就能打死他,你信不信?”

折继宣被宋煊的话给搞糊涂了。

他这是在夸自己吗?

“我,我没试过,不知道。”

宋煊听着折继宣的话,越发怀疑他如此易怒没脑子,到底能不能干好深入西夏走私的事。

那李元昊可不是一个能被轻易哄骗的帝王。

王羽丰确实觉得宋煊上来就针对此人,是在罩着自己,由此心中越发的得意。

“杨文广,你来告诉本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

班峰连忙搬过椅子请宋煊坐下。

杨文广老老实实的说了他表哥来买鹰,掌柜的说只要能凑来钱就留着。

结果正在凑钱的时候,王羽丰直接把钱甩过来,说他喜欢要买下来。

争端就开始了。

小矛盾差点引发到大矛盾。

宋煊瞥向一旁陪笑的王羽丰,再看了一眼李君佑:

“你不知道要拦着点!”

“大官人,我。”李君佑没想到这事自己会遭到质问。

“瞧不出来折继宣脑子不够用,他是个武将,一旦上头三拳打死王羽丰,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不是,我。”

李君佑连忙开口辩解:

“大官人,人家开店做生意,自然是谁有现钱卖给谁,谁知道他不讲理呢。”

宋煊指着王羽丰道:

“他不讲理是因为他脑子不好使,君子不立于危墙,你不知道?”

“真以为你有你姐夫护着,谁都得卖你面子?”

“遇到愣头青,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羽丰脑瓜子低下来,经过宋煊这么一说,他确实是欠考虑。

反正整个东京城,也就你不卖给我姐夫面子。

外人的话,就算是心里不乐意,可他面上也得忍着。

大多时候,人们只向权力来源的负责。

权力来自上级的授权,他唯一要讨好与负责的只会是上级。

唯有乱世的时候,权力才是从下往上的负责。

宋煊呵斥了一下李君佑王羽丰后,又瞥向折继宣:

“你不晓得钱带够了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