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京为官?”宋煊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岂不是很没意思,处处受人掣肘?”
张耆当即发问:“不知贤侄是打算去哪里为官啊?”
“要我说,真男人就该去大西北。”
宋煊随即大言不惭的道:
“我大宋军中缺马,丝绸之路又断绝,以至于看个胡姬跳舞,都得相互争抢,着实是没面子。”
“我若是去西北为官,定要为大宋多搞些战马以及胡姬来,到时候一人一个,省的相互争抢。”
“哈哈哈。”
张耆忍不住拍着自己的大腿大笑:
“你岳父说的没错,你小子可真是好涩,就算是为大宋做事,那也是为了胯下那点事。”
“哎,张叔父,小母马我可不骑的啊!”
宋煊的插科打诨,更是让张耆大笑一阵。
他可不觉得宋煊说的是真话。
此子言谈举止倒是滴水不漏,果然是有实力之人。
而且宋煊真多考中状元,达成连中三元的成就,朝廷却是把他给一脚踢到西北那个地方去。
让别人怎么想刘太后?
上一个“连中三元”的宋庠在京师当清贵官,比宋庠连中三元含金量更足的宋煊,却是那种待遇。
那不得被人诟病?
张耆也就没了试探的心思,反正该问的也都问了。
太后的意思就是想要稳定京师局面,不要过于闹腾。
既然陈尧佐那里她已经派人说过了,可是宋煊这里也得看试探一下口风。
毕竟在刘娥看来,宋煊此子虽然年轻,可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既然双方都作出了不继续缠斗下去的承诺。
此事就算是结了。
待到翁婿二人送走张耆后,曹利用站在门口:
“你为什么说西北建功这事?”
“人家可是刘太后身边的红人,今日出了这种事,无缘无故的过来瞧瞧我,带着耳朵来的。”
曹利用点点头,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我们俩的关系,其实。”
“不耽误你们俩关系好。”宋煊面色凝重的道:
“人家是刘太后眼前的红人,你顶多是刘太后眼里的钉子!”
曹利用一下子就没话说了。
他想了想:
“好女婿,下次在外面说话别这么噎人,东京城的水太深了。”
“嗯,我尽量。”
曹利用随即鼓舞了宋煊几句,让他不要担心,好好准备殿试。
这次事陈尧佐他自己个吃个闷亏。
这口郁闷之气只能往他自己肚子里咽。
宋煊站在门口目送曹利用,他刚想转身回去,便瞧见下了值的石元孙直接跑过来:
“宋会元,我托你的事,如何了?”
“倒是有些眉目了。”
宋煊止住身形:
“我还想着等他中了进士在与你说呢。”
石元孙当即精神一振:
“那个时候,可不就是晚了吗?”
石元孙深知待到人家考中进士,选择的就更多了。
可就不一定能过选择石家了。
要不然省试结果出来之后,东京城许多富贵人家都坐不住,要进行抢女婿大战呢!
“这个人如何?”
“自是勤劳好学,身体也不虚。”宋煊当即说了重点:
“最重要是运气极佳。”
“运气极佳?”石元孙面露异色。
宋煊脸上带着笑:
“你们石家如今就缺了一点运气,若是你妹子能够与他结成连理,兴许在他的加持下,还能带动让石家的运气也变好了呢!”
“果真如此?”
“我骗你做甚?”
宋煊随即把石元孙请进门来。
让他看看范详。
其实范详身条还是有些瘦弱的,长的倒是中规中矩,就是普通人。
范详瞧着一身甲胄的石元孙,颇为客气的行礼。
就算是在皇宫站岗,可是下值后甲胄仍需归还武库。
当然也有例外。
那便是真宗朝后,禁军管理逐渐松懈,部分勋贵子弟会穿着无袖轻甲招摇过市,视为特权的象征。
石家目前也就剩下这点地方可以抖威风了。
后期包拯还上奏疏弹劾过这帮勋戚子弟夜里穿着锦袍半甲夜行,惊扰坊市。
毕竟就算是开封府的衙役或者巡逻的兵丁过来,百姓都不会害怕。
可是猛然间瞧见有人着甲,哪个人心里不突突?
石元孙为了家族的崛起,自是要与这个妹夫聊一聊。
知道了他的家世以及考试的成绩。
石元孙不得不承认。
宋煊说的对。
若是范详一次是榜尾,那是运气。
可是接连发解试以及省试,都是榜尾。
那他既有实力,又有运气!
若是范详在接下来的殿试当中也能有此运气。
不敢说什么连中三尾,就是中了进士,那也是气运极强的。
况且连中三元的人在大宋朝早有先例,但是连中三尾之事,还当真是闻所未闻!
石元孙又瞥了瞥宋煊,有他这个极大可能连中三元在,自己还能有什么可挑剔的?
不如赌一把。
若是范详当真是运气极好,那成为石家的女婿。
还能差得了?
况且好不容易有一个潜力股答应,石元孙也不迟疑。
将门子弟,机会就在眼前。
抓住了就是抓住了,若是抓不住,活该别人荣华富贵!
“好。”
石元孙本就是想要赌一把的。
既然赌不着连中三元的妹夫,那我就赌一个连中三尾妹夫!
“只要你考中进士还肯与我家妹子成亲,那嫁妆绝对少不了,今后也定然不会让你在东京城受委屈。”
石元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若是你在这里住不惯,我现在就给你在礼部附近找一座空着的园子,差人去伺候着专心备考。”
范详着实没想到未来的大舅哥如此痛快。
他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毕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范详可不跟欧阳修似的。
一个没考上的举子,看不上全国掌管军事的一把手。
范详也站起身来:“既然石兄这般痛快,那我范详也没有二话,且等我的好消息。”
“好,痛快!”
石元孙大笑几声:“这几日的吃穿用度,我先差人给你送来一千贯,让你不必忧心考试之外的其余琐事。”
“啊?”
范详一下子被自己这个豪气的大舅哥给砸的有些发蒙。
距离殿试也没有五天时间了,如何就用的了一千贯?
在范详看来,能用一贯钱,就算是自己一日三餐过于奢侈了。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豪横花钱,着实是惊的范详目瞪口呆,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宋煊也是瞥了一眼笑呵呵的石元孙。
他在孙羊正店奢侈一把,也不过百于贯。
更不用说孙羊正店伙计的月薪基本在三贯钱左右。
这是人家二十七年的工资。
就足可以想象这笔钱有多少。
果然,石家底气是真的足。
石元孙倒是不在乎,潘楼东街一夜赌局,输赢差不多也在千贯左右。
或者说一千贯就能换来一个进士妹夫,在石元孙看来,这点钱就行,那可真是赚大发了。
双方都表示极为满意。
石元孙对着宋煊道谢,同样的送走了石元孙后,范详也是喜上心头,对着宋煊道谢。
“这点钱算什么?”
宋煊拍了拍范详的肩膀:
“你若是考中了进士,娶了石家的妹子,咱们这届同年,兴许你都住在大宅子里,我等来了东京还要投奔借宿你家呢。”
“啊?”
范详被宋煊的话给砸的晕晕乎乎的。
“到时候你考中进士衣锦还乡,带着自己的新妇回家去转一圈,也去上演一套什么叫三年河东,三年河西的龙王归来的剧情。”
“啊?”
范详不理解,但是他晓得张方平说的话。
十二哥的话当时不理解无所谓,你先记住,兴许后面就会理解了。
“行。”
没让范详等多会。
他就在院子里目瞪口呆的瞧着四十头驴子跟骡子,每个都驮着两个背篓。
一个普通人不吃不喝,将近三十年的工资现金摆在你眼前。
任谁都得懵逼好一会。
这是多少钱呢?
祝玉站在宋煊身边,小声嘀咕道:
“这便是你给保媒拉纤的那户人家?”
“后悔了吧?”宋煊哼笑两声:“谁让你不同意呢。”
“呸,小爷可不缺钱。”祝玉双手叉腰:“不就是一千贯嘛。”
“啧啧啧,这算什么。”宋煊再次小声嘀咕道:
“这只是见面礼,若是范详能中进士,十万贯的嫁妆那都是小气了。”
祝玉只觉得耳朵有些发痒,他把脑袋转到别处:
“休想用钱来打动我。”
其实大家都是在书院当中,对于钱财见识的比较少。
而且在应天书院,宋煊算是最大的金主,他一点都不摆阔。
所以还真没有人见识过如此场面。
更何况如此多的铜钱,若是换成金叶子,那一丁点冲击力都没有!
今日石元孙豪横的摆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证明自家的实力。
送钱的是石家兄弟,他们二人也是来打量一下范详。
一众仆人都牵着驴子等着吩咐。
石元孙笑了笑:
“十二哥儿,你家中可有仓库,暂且帮我妹夫把钱存放起来。”
“哎,好。”
宋煊连忙叫老仆人过去给安排一二。
许多仆人开始往房间里堆放背篓。
其实钱还挺重的。
王珪瞧了瞧范详,再瞧了瞧这幅模样,连忙小声道:
“十二哥,能不能给我也介绍一个如此豪横的岳父家庭?”
“别想了,人家要的就是进士,你老老实实上阵杀敌吧。”
宋煊拍了拍王珪的肩膀:“没辙。”
“哎。”
王珪长叹一声,他知道范详总是考倒数第一。
可即使是倒数第一的进士,人家石家也是高看一眼,且愿意出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