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长姐,怎么能在幼妹面前失态?

在外平静了许久,崔安宁和崔窈宁一起进去。

远远的崔安宁就看见了王四郎。

他还坐着木轮车,下半身以绫罗软布覆盖,莲花冠束发,才十月中旬的天气,他已经穿了身墨色寿山福海纹鹤氅,领口处簇了圈灰褐色的狐绒,常年久坐,令他的面容有些病态的苍白,身形略有几分清瘦挺拔,那双眼仍然明亮,颇有几分醉玉颓山、轩然霞举的清朗气质。

这么多年过去,岁月好像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除却那双腿,他似乎还是那个带着她四处乱跑的王四郎,还是让她别哭的王四郎。

尽管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在幼帝的面前失态,可崔安宁还是没忍住,眼眶不知不觉地红了。

“母后——”

幼帝听见外面宫人的声音,忙不迭地起身行礼,目光落于她身侧,眼睛一亮,笑着开口:“姨母你也来了,正好我…朕在和裴卿说话。”

‘我’字刚说出口,幼帝意识到不对,额头冒出冷汗,连忙改口,说完抬头看母后的表情。

换做往常,母后兴许会稍稍斥责一句。

让他在外谨记自己的身份。

这样无论对他,还是对姨母都好。

可这一次,母后却像是没有听见他话里的错误,怔怔地看着那个坐在木轮车上的太原王氏子弟,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

幼帝觉出几分不对,悄声走过去问崔窈宁,“母后是因为许久没有见到表舅舅,所以才难过吗?”

“不。”

崔窈宁看了眼胞姐,轻声说:“她是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