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忠站在那儿,眼睛紧盯着李明阳的背影,嘴唇嗫嚅几下,可一想到李明阳平日里那股子清冷劲儿,以及他爹对这小子明目张胆的偏爱,心里就犯怵。
到嘴边的挑衅话,像被胶水黏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末了,憋得满脸通红,灰溜溜回房去了。
没了李明忠这讨人厌的聒噪声,李明阳耳根终于清净,得以静下心研读圣贤书。
屋内,王氏在灶台边忙得不可开交,为中午饭菜折腾着,锅里菜籽油“噼里啪啦”
响,油烟弥漫。
李明忠满心怨气无处撒,眼睛在屋里乱瞟,瞅见灶台上正旺的柴火,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他迅速抓起一根,回书桌前,铺开皱巴巴的纸,蘸着黑黢黢墨汁,恶狠狠地写下“李明阳”
三字,接着几步冲到灶台,抬手把纸丢进火里。
在乡下,这可是阴损的诅咒法,据说能烧断人气运,让人诸事不顺。
王氏无意间瞥见,惊得眼珠都快瞪出来,抄起烧火棍就朝李明忠劈头盖脸打去,骂道:“牛蛋,你作死啊!人家狗娃子要考功名,你敢动这歪心思,不怕遭报应?”
骂完,心虚瞟向门外,压低嗓音,“你个不长眼的,不怕大房瞧见。”
这王氏,原本大字不识,自打李明阳崭露头角,为第一时间知晓他有无高中,跟着教书先生学了仨字——李明阳。
此刻,见火里纸已烧着,她慌慌张张添把干柴,念叨:“老天爷可别见怪,保佑狗娃子高中……”
李明忠却像被点着的炮仗,气呼呼吼道:“你们这群蠢货,上赶着讨好他,图啥?”
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翘起二郎腿,“还真当他能考中?哼,就算考上,去京城,分个天高皇帝远的差事,能顾咱穷亲戚?要是考不上,热脸贴冷屁股,白忙活!”
王氏被这通数落,呆愣半晌,回过味儿来喃喃:“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依我看,得想法子把他留在县城当官,才能帮衬咱家,指望他带飞,做梦!”
李明忠越说越来劲,脸上横肉直抖。
王氏眼珠一转点头:“是得留住他。”
可想到大房对李明阳考学捂得紧,自家讨好没落好,犯起愁:“可咱说话不管用,咋办?”
正念叨,抬头见刘阿巧冷着脸进来,王氏眼睛一亮,像见救星,乐开花:“嘿,咋把这尊大佛忘了!”
这刘阿巧,刚嫁进来不久,和李明阳没啥感情基础,若从她这儿打开缺口,自家日子不得风生水起?
想到这儿,王氏堆起笑,小跑迎上去:“老大媳妇,来来来。”
刘阿巧跟王氏不熟,碍着长辈,随口应:“啥事啊,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