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期觉得想笑,向她走近了些,东风恰好吹起来,桃花雨落,洒了几瓣在她瘦削肩头,又很快被寻常地拂去。
宋琬斟酌着,眼底像含着朝露,却原来是问他正事,叫沈期没来由一皱眉。
“侯爷,卫队盘桓南郡愈久,下官心有不安,敢问明日可否回京?”
“章存若倒了,南郡太守一职空缺,太子殿下还需早日派人前来,将这边盐铁事宜收了,不然几个转运使白白等着,耽误要事。”
沈期眉头依旧凝着,心里倒是认可:“你吃得消吗?也可以本侯先回京,你养个几天再动身。”
宋琬摇头:“下官已经痊愈了,而且下官违抗君命,私杀囚犯,需早日向太子殿下奏陈请罪。”
沈期面色莫名有些差:“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多亏你上呈物证,令太子抓到瑞王的把柄,才能有此收获。”
“何况新任太守会是太子党,南郡粮财丰饶,也算助力,你写奏章时,还是可以替自己美言几句。失手之事,便说章存若狗急跳墙,暴起伤人,你被逼出手便是了。”
宋琬有些意外他对自己的维护,心头骤然一暖,垂眸道:“是,侯爷。”
沈期点了点头:“明日回京,你若能跟着,便跟本侯一道去。”
*
宋琬肯定打算跟沈期一路回。
她若掉了队,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刺杀之类的事,如果瑞王真接到了章存若死前的密报,肯定会在路上就置她于死地。
她得寸步不离跟着沈期才行。
宋琬收拾箱笼到深夜,又将不该带的信纸都烧了,忽然忧心起兄长。
此次回京,她又离兄长远了些,更加无力救他。
只能寄希望于谢知衡了。
她刚准备躺下浅寐,窗棂间飞进一只很是乖巧的鸽子,连咕咕声都很小。
宋琬捉住它的腿,拆开铜管读信。
谢知衡找她,现在。
她把刚熄灭的火盆又燃起来,纸笺扔里面烧了。
然后披了件鸦青色外袍,裹上莲纹兜帽,翻墙而出。
谢知衡在城郊破庙等她,见她出现,转到佛像背后:“阿琬,过来。”
宋琬刚过去,就被他摁住了双肩,男子似乎有些忧心,上下打量她:“有没有烧伤?”
她连连摇头:“我都好了,先生不用担心我。”
谢知衡却显得有点懊悔:“是我喊人放的火。”
“我听说你那夜伤得重,想必不会再去大狱,但章存若必须灭口,索性让人倒了油,拴了绳线,令他午时三刻必死。”
宋琬想起那日情形,幸好沈期也来了,否则以她的体力,不见得能那么快跑出来。
但她还是宽慰谢知衡:“没事的,虚惊一场。”
“那日我问章存若要解药,也没问出来个所以然,不知兄长如何了,病得严重吗?”
说到宋瑜,谢知衡难免眸光一黯:“他意识清醒了些,偶尔还能论事,但双腿恐怕是废了,一辈子也难再站起来。”
宋琬难过得无话可说,颤着手去扯他:“找多少人治过了,去京城行吗?我,我,早知如此,兄长会试之前,我就该提醒他,不要给太子殿下写密信。”
“怎么会光是这样便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