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依我看,天下无敌

请,卸甲! 煮小酒 12537 字 1个月前

贾道走了出来,且带来了大批军粮。

对外,他只言发现了一个西原人的肉仓。

军中振奋,士气彻底大定。

城下部队还好,他们只是歇着等时间。

消耗最大的是张伯玉和紫镇东的人,宇文拔都、呼延豹日夜冲杀,两部持水之利抵挡,鏖战不休。

而到后来,折兰月亦至,对岸军势更猛。

因北岸临近树木被紫镇东烧空,西原军要搭浮桥都要去远处伐木,这大大延缓了他们的进攻速度。

浮桥有限,坐不住的宇文拔都便自登浮桥,试图以武力强行撕开漏洞。

此人也着实可怕,一手持盾、一手提枪,待将近岸边,汉军枪林般刺出。

他将盾牌斜着贴在身上,用自己的枪一拨,而后如风点刺,瞬间撕开一个口子。

就在他迈步试图登岸时,一面巨盾移出,冲着他一撞。

宇文拔都心惊且怒,将迈出的步子退回,抡圆了手中枪,冲着那口盾便猛地砸了下去。

砰!

响声沉闷。

盾面颤了颤,依旧稳定。

宇文拔都心惊。

凭他的力道,哪怕有巨盾阻隔,后方人也吃不住才是。

他将枪使开,连连进攻。

那口盾大而灵活,腾挪变幻,将他的进攻全数吃下,还是稳稳当当的停在那。

是紫镇东。

他在对付呼延豹时,断定对方不会强于自己,所以舍盾只用刀。

面对宇文拔都时,他深知对手了得,自身尚年幼,于是舍刀只用盾,只做防御,让对方不得寸进便可。

这个时间,已足够让张伯玉带着弓手点尽宇文拔都身边亲卫。

宇文拔都独力难支,只能退回。

他抓住机会,盾面上移,手法铁胆一枚。

“不好!”

同一时间,他和宇文拔都同时惊呼。

嗖!

一根箭矢瞄准了他,在紫镇东探头的一瞬间便飞了过来。

他虽第一时间缩回头来,但依旧被箭射入盔顶。

宇文拔都则身猛地一侧——不曾想人在浮桥上,一时未稳,跌落水中!

“快,杀了他!”张伯玉立时呼道。

几个靠前的汉军将士捻枪上前,未待靠近刺杀,折兰月箭无虚发,将几人射落水中。

宇文拔都干脆一头钻入水中,手抓着浮桥顶,泅回对岸。

紫镇东拔出盔顶箭来,面露惊色:“这家伙可真够准的,慢一点就没命了。”

如此,宇文拔都每每试图以力破阵,都被紫镇东牢牢守住。

“都征人力、多造浮桥!这样拖下去,何时才能打到对岸?”宇文拔都愤愤道。

“王子也不用太急。”呼延豹道:“对面缺粮……”

“按理来说,粮早就吃完了。”折兰月紧锁好看的眉头:“一直喊着缺粮,却未见起粮尽而影响战力,莫非外面的人给他们送粮进来了?”

“断无可能!”宇文拔都否认:“东边的山脉我派人盯着,无人出入。”

“既然如此,该慌的应该是他们。”折兰月目光冰冷,扎紧了头上的孝带:“南有关北有河,这群狗贼已被我们困死!再等几日,便是我们报仇之时!”

他、宇文拔都、呼延贺兰,于此同病相怜——周彻没杀成,都把亲爹给献祭了。

用不着等几日了,就在这一天夜里。

轰!

随着一声砲响。

关城南城楼的西原军士立马缩到掩体后方。

砲打了几轮后,便又停了下来。

西原军士以为汉军又如往常一般试砲,陆续站了起来,就在这时——

——轰轰轰!

关楼下,数不尽的砲车彻底发作,巨石横空,如雨摧城而下。

关城上,碎石如烟弥漫,像是起雾了一般。

掩体之外的西原军,立马被打成了齑粉。

有人连中数石,莫说全尸,连个完整的肢体都找不到了,被生生扯成了一堆糜烂碎肉。

轰隆!

城墙上的楼柱被击中,发出一声巨响。

但此柱极粗壮,并未一击而倒。

倒是巨石飞到高处,撕开了屋顶,撞了进去。

轰隆!

一声响,将门外的亲兵们都惊住了。

“王子!”

而后,顾不得许多,纷纷大喊着冲了进去。

呼延贺兰在里头!

“咳!”

一道人影,踉跄而出,满头满脸的灰。

那颗巨石在呼延贺兰床榻边碎开。

再偏一些,便将他砸碎了。

“别动!”

呼延贺兰正待走出,宇文汗鲁大步过来,一把将他拖到粗柱后,张开嘴急急说了几句。

“你说什么!?”

呼延贺兰耳朵都被震麻了,加之周围巨石凌空又落地,轰声一片。

“他们要总攻了!”宇文汗鲁大声道:“砲车够了!石头也够了!”

轰轰!

又有一批巨石落下,轰在城楼上。

一面城垛,竟开始浮现裂痕。

平定关本就是境内古长城改的,平日里防备价值有限,年久失修。

西原人到后,也只是匆匆修缮而已,称不上如何坚固。

又有巨响,是关门被轰中。

“得堵住关门。”

“你说什么?!”

“我说,需将关门堵死!”呼延贺兰对着前方的一名将领喊道:“你带人去,用东西将关口堵起来!单靠那扇门,顶不住的!”

“好!”

那人点头,刚从掩体中走出来,一颗巨石飞来,从他肩上擦过。

砰的一下,他的脑袋消失了,人倒在地上,内脏从断口处缓缓流出。

呼延贺兰盯着那具尸体发呆,脸色瞬间苍白。

没等他有所反应,又是一块巨石落下,砸在无头尸体上,将尸身粉碎开来。

他一个激灵,随即再度下令:“城楼上的都躲着,不要乱动!让关内的人去堵!”

奈何,砲车所击,不止一面。

不少石头是越过城墙,飞向关内的。

遍地开花,一片乱象。

“北边!”

呼延贺兰猛然惊醒,对宇文汗鲁道:“将军,北边!周彻必然来击!”

“我知道了!”宇文汗鲁点头,贴墙急行,往城北赶去。

北边,在砲车大规模响后,周彻下达了第一道命令:用饭——七分饱。

用完饭后,他让军士做战前准备,但并不急着攻城。

砲打一刻,关内所有西原死死缩着,无人敢冒头。

砲打三刻,依旧未停歇,关上木制顶配全数被毁、锅炉和成捆的箭矢被砸烂;

砲足足打了一个时辰后,关楼上堆满了石头,西原人即便缩在墙根底下,也有不少人被滚来的砲石擦死。

砲还没停,依旧如下雨一般。

西原人从恐惧、到麻木、而如今是有些绝望了。

因为有脆弱的关墙,已经被砸出缺口来了。

这种缺口不是说直接通往关内,而是城墙垮下了一段,这样的地方没法设防,对于进攻方来说却是极为便利的。

呼!

终于,秦度换招了。

打砲依旧,但打的是火砲!

他完全照抄了周彻打羊头山的操作!

而且,因为背靠雒京,物资更充分,抛出去的火油更多。

没多久,关楼上彻底烧了起来。

“扑火!”呼延贺兰果断下令。

死人?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现在打的就是消耗。

用西原的人命,去消耗汉军的储备。

与此同时,北边,周彻站了起来。

动员的话,他没有多说,只是道:“将士们,你们随我在此被困多日。”

“而如今,援军雷霆攻势已展开。”

“是杀出去逃出生天,替屈死的诸多弟兄报仇,还是坐困于此等死,在此一击了!”

——哗!

但闻其言,汉军无不登先。

疯狂的进攻开始了。

宇文汗鲁怒吼道:“放箭!”

城楼上,箭矢抛下,一名名汉军倒下,紧跟着又有人跟上。

全军上下,无论弓手还是枪手、无论骑兵还是步兵、无论汉人还是乌延人,一应捉短兵在手,赴死般攀城而上。

似在助威,秦度那边攻势更猛。

且,巨形的攻城车被推了出来,借着砲火掩护,不断靠近城墙。

“不要躲了!”

“站起来,御敌!御敌!”

呼延贺兰大喊。

他知道这样没用,于是当先走出掩体,往城墙而去。

砲石砲火还在飞。

那又如何呢?

这玩意中或不中全看命。

若砸中自己,自己便死在此吧!

倘若一直龟缩着,那却是必死的!

汉人气魄了得,我岂能输阵!?

纵然呼延贺兰依旧得当,但因缺口和攻势缘故,关楼关内的西原军,还是难免陷入了一定程度的混乱。

——北边,有汉军爬上城墙了。

噗!

一名西原军一枪刺出,贯穿了他的胸膛。

汉军口吐鲜血,眼眶瞬间通红。

他没有下意识躲开,而是反将身体往前一赶,使枪刺的更深。

与此同时,他撇开了自己的兵器,一把扯住对方,往下栽去。

落地之际,他的眼中,是对关外的无限期盼。

家,我是回不去了。

“杀!”

一人紧随其后,挥刀一劈,将顶上缺口的西原军杀死,随即一跃登城。

又连连挥刀,砍死两人。

其人大呼:“我已先登,且随我来!”

话音刚落,一口铜棍照面砸来,他忙用刀去格。

奈何铜棍太沉、力道太猛,刀身抵挡不住。

砰的一声,他的头颅被打碎,身体贴在墙垛上,滑了下去。

宇文汗鲁虽杀此人,却又有两人趁机爬了上来,而后是四人……

——南边!

攻城车靠上来时,砲打终于暂歇。

西原军齐呼,在火中勉强组织起进攻。

“把火引到他们车上去!”呼延贺兰下令。

有西原军士泼出火油,将攻城车点燃,上面的汉军将士立时发出惨嚎声。

其余西原军连忙效仿,去搬自家守城火油来。

靠着边上的一攻城车上,对面西原军士火油尚未泼出,一声剑鸣忽啸!

长剑穿透了西原军的头颅。

一人从攻城车中跃出,跳上城楼。

周围几个西原军士一惊,而后举枪便刺。

唰!

那人将剑一挥,将枪头悉数斩断,随即反手夹住枪杆,将那几人往自己身上一拽,同时剑扫出去。

噗噗!

横尸火中。

汉人剑者踏火行、持剑而起:“盖越先登于此,谁来决死!?”

汉军受其所激,皆冲火随后。

呼延贺兰看着此处,身体一颤,手指来:“杀!将他杀了!”

这样明确的指令,自然会有最能打的亲卫们去执行。

对面,立刻走出一群披坚执锐的西原武士,身材雄壮,阵型严密。

踩着血和火,步伐错乱却又摧破人心,围向盖越。

盖越腰间别满了剑,迎着他们走了上去。

待接近时,步伐突然变快,穿杀而入!

“杀!”

——北城,一道银甲越上城楼来。

枪抖开,犁出一条血路,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当!

一棍当头劈来。

赵佐侧身躲过。

铜棍落地,砸的碎石飞溅。

事到如今,宇文汗鲁反倒镇定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我身上带伤,不能全胜与你交手,比个高低。”

赵佐很平静:“你确实不错,但比起我,还是差了些火候。”

宇文汗鲁一愣,而后恼怒发笑,铜棍即提,冲面便来,赵佐侧身再闪。

那棍发如霹雳,两边横扫,不断进逼。

或中墙垛,已至石碎沙飞;或中窗棱,木断屑飞。

赵佐连连后退后,忽得将枪一送,像是一条白蛇撞了过去。

宇文汗鲁将棍收回,用力撇枪,试图将其砸开。

这样的姿势,双方都是单臂用力为主。

谁知,赵佐之力,丝毫不输宇文汗鲁。

枪头没被震开,直直冲向面门。

无奈,宇文汗鲁只能侧头。

嗤!

枪头擦过面庞,带出一丝血迹。

宇文汗鲁转回头来,眼中浮现惊色:“你竟有这样的力道。”

“在我面前,你还没有资格发出这样的感叹。”

赵佐轻声一笑,枪收、枪吐,攻势彻底展开。

那杆枪浑身上下,无处不在、无处不往,层层如山叠云涌,绵绵如波涛不绝。

宇文汗鲁眼中惊色愈浓:“世间还有这样的枪法吗?”

他知道自己胜不得面前人,于是趁对方攻势再来时,冒险伸手,一把捉住枪身。

趁赵佐收枪之时,他跟着往前赶去,那条带伤的胳膊拔出腰间短刀,劈向赵佐。

这样的打法太冒险了!

一击不中,自失长兵的自己既然反抗艰难。

这是知不可胜,以命搏胜的打法!

换作其他人,或许也会用另一只手拔兵刃迎击,或撇下长兵后退。

但赵佐终究是赵佐,他未曾如此,而是一个后撤步,换左手单臂握住枪尾,将枪身往侧身一带。

如此,两人同时握住的枪,斜横在两人中间,反拦住宇文汗鲁的攻势。

而在下一刻,赵佐右手握住枪尾靠前两尺处,将枪头角度用力一摆!

宇文汗鲁单手捉枪,根本拗不过对方,枪头被移动,对准了他心腹位置。

他眼中浮现刹那的慌乱,捉刀的手趁势松开时。

赵佐的后撤步向前一挪,枪顺势刺出。

噗!

利落无比,一枪贯其躯。

宇文汗鲁瞪着双眼,嘴角血迹滴落。

赵佐左手再度探出,接住了落到一半的刀,在他咽喉处猛地一割。

人头飘落。

“敌将宇文汗鲁,我已斩之!”

一声大喝后,赵佐甚至来不及捡起那颗人头,而是用脚一踢,飞起的人头正好砸在一个西原军士脸上。

他力一沉,将枪投刺出去。

噗噗噗!

几个奔向赵佐的亲兵,被这一枪贯身而过。

赵佐箭步上前,冲到旗杆前,一刀挥出。

西原军旗应声而断,坠下城去。

在城楼上、在攀城的汉军,看到这一幕后,无不欢呼。

“北城已击破!”

——“王子!走!快走,我们挡不住了!”

南城楼,几个亲卫扯着呼延贺兰,拼命往外拽着。

“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