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你把他还给我

宁皎依应该是真的发烧到大脑不清楚了,又或许是做了什么噩梦。

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声音还在颤抖,小心翼翼的。

傅定泗从来没有听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再定睛一看,她眼角已经有眼泪涌了出来。

看到她的眼泪,傅定泗觉得自己心上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捅了一下。

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他僵在原地呆了好半天,回过神之后,抬起胳膊,指尖轻轻地碰上了她的脸,将她眼梢和两鬓的泪珠拭去。

“我恨你,你为什么不回来。”

这时,床上的人又说话了。

她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

傅定泗轻轻地摁住了她的肩膀,避免她从窄小的病床上掉下来。

“你回来我就原谅你好不好?傅定泗……我觉得我撑不下去了,我好累啊。”

傅定泗终于明白了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不回来。你回来我就原谅你。

她喊的是“傅定泗”三个字,但他却很清楚,这话并不是对着他说的。

说白了,在宁皎依的心里,正品永远是当年跟她谈恋爱的那个人,他充其量就是个长了同一张脸的赝品。

而且,还是一个不合格的赝品。

就像她说的一样,除了这张脸之外,他没有任何值得她注意的东西。

想到这些事情,傅定泗的表情更为严肃。

“你把他还给我……”

这是宁皎依说的最后一句话。

大约是之前那些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所以,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

但尽管如此,傅定泗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而且,他当即就明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定泗用掌心贴着她的脸颊,目光定在她的脸上,很久都未曾移开。

“对不起。”

良久,他终于开口说话。

这三个字,他说得很轻,嗓音也是哑得不像话。

这简短的三个字里,包含了太多意思。

对不起,之前不应该冲动地对她用强。

对不起,结婚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到她想要什么。

对不起,占用了她喜欢的那个男人的身体。

……

宁皎依还在熟睡,傅定泗的道歉,她并没有听到。

然而傅定泗也不介意这样没有回应的对话。

他又盯着宁皎依看了一会儿,然后,他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

“我把他还给你,好不好?”

回应傅定泗的,是一室的寂静。

说完这句话之后,傅定泗抽回了手。

他从兜里拿出了手机,找到了Eddie医生的号码,然后拨了出去。

傅定泗来到了走廊里,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Eddie医生主动和他打招呼:“嗨,傅先生,最近情况如何?”

傅定泗沉默片刻,直接跟他说了自己的决定:“我要他回来。”

**

宁皎依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

梦里,所有糟心事儿都到了一起。

她梦到傅定泗回来了,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然后她激动地冲上去抱住了他,一边哭一边问他为什么当初不来问她就给她定罪。

后来,她抱着傅定泗说了很多事情,包括她失去的那个孩子。

傅定泗不断和她道歉,并且安慰她,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就在这个时候,画面一转,那个死去的孩子突然活了过来,她一边哭,一边追着她问她:为什么不要我?

宁皎依痛苦到了极点,她想要找傅定泗时,身边出现的人却不再是当年那个他。

傅定泗冷漠地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提醒她:“搞清楚,我不是他。”

然后,她情绪崩溃,拽着他的领口,让他将傅定泗还给她。

后来又梦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这一觉睡下来,跟打了仗似的。

宁皎依再次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头发都湿了。

衣服黏在身上,稍微动一动身体,又浑身疼。

宁皎依睁眼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医院。

这诊室……看着有些熟悉。

宁皎依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她这是睡了多久?

就在这个时候,萧良进来了。

萧良是听到里面的动静之后进来的。

见宁皎依醒过来,萧良便将体温计递给了她:“量一下体温吧,看看退烧了没有。”

宁皎依“哦”了一声,从萧良手中接过了体温计,夹在了腋下。

量体温的时候,萧良又问宁皎依:“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宁皎依如实回答:“热,浑身是汗,还疼。”

萧良说:“出汗应该是退烧药的作用,浑身疼也正常,你感染了风寒,这是基本的症状。”

宁皎依瘪了瘪嘴,没有接话。

什么狗屁基本症状,她昨天晚上还好好的,要不是傅定泗往死里折腾她,她根本不会这么疼。

见宁皎依不说话,萧良语重心长地开口提醒她:“你现在身体状况非常不好,我给你的建议是在家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每天抽半小时到一小时的时间散散步或者跑跑步,不然你的体质和抵抗力会越来越差。”

宁皎依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发现你每次说的话都差不多。”

萧良被宁皎依的态度弄得无奈了:“那是因为你每次都没有把医生的话放在心上。”

宁皎依:“OK我错了,以后我注意。”

萧良:“你事业已经很成功了,有些事情可以交给手下的人去做,不必事必躬亲。”

“喏,退烧了。”

宁皎依将腋下的温度计拿了出来,看了一下,三十六度五。

看来,这么多汗没白出。

萧良接过了体温计,确认过温度之后,才说:“一会儿我给你开点儿药,这几天你先在家里静养着。”

宁皎依敷衍地“嗯”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