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顾怀曲,恐怕只是完整魂魄的三分之一,残缺得不是一星半点。
事到如今,他已经什么也不希望。
只想再对他的师尊说说话。
境中的阳光很暖,床上的顾怀曲和从前一样好看。
郁承期垂着眼,眼睫竟有些湿润,只小心地拉着他的一点被角,低哑自嘲地对他诉说:
“师尊……对不起,弟子好傻。”
“我那时明知道师尊那么好,可见到师尊讨厌我……我竟还是忍不住会恨。”
他沉沉地闭了闭眸,喉结苦涩地滚动。
“我是天生劣骨,从来配不上做您的弟子。我甚至从来没有信过那句殿训。”
窗外有浮云遮住了阳光,阴影浅浅的洒落在顾怀曲脸上,笼住了半分,眉间的一缕阴影让他看起来就好像往常深思时一般,微不可查的轻拢。
“师尊,弟子生来冷血,不像你那么善良……与我不相干的人,大概就算死尽死绝,我也不会觉得半分怜悯。我不是师尊,在您座下修习那么多年,也没办法与那些可怜人感同身受。”
“相反……在山海极巅的那些年,我之所以看起来那么心怀仁善,匡扶正义……都是因为师尊你。”
郁承期看着那张清冷静谧的睡颜,终于敢把那么多年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一字一句的说给顾怀曲听。
他低声喃喃,又像是自言自语:“那时我只要想到这是你会做的事,便会跟着照做。”
“因为师尊很好,弟子不想被你嫌弃,也以为时间久了,我也许会变得和你一样……”
他薄唇微扯,自嘲地笑了笑:“但到底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