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袛眉心一动,但却没说话,叫人分辨不出他的喜怒。
但这屋子三个奴才出身的,谁不会些察言观色?
陈达即便是看出了大公子对这话题的看中,也还是要说:“能得公子您看中,已经是把她这辈子能用福气都用去了,这丫头福薄命薄,若是在这般享福下去,这后半生还不知该如何过呢,公子啊,您若是腻了,便叫这丫头回家来罢。”
饶恕南镜在桌子下再是用力来踩他,也终是叫他将这话全然说出来了。
一时间,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三人都不敢动,静静看着陆从袛的变化。
只见他在话语落罢后,又慢慢伸出手来,慢条斯理地夹着饭菜,状似无意般开了口:“是吗,那你想叫文盈什么时候归家。”
“自是越快越好。”陈达张口便回,但话音刚落,他便又找补了一句,“其实也没多急,待公子身边有合心的人了,再叫这丫头归家就好,也是不碍着您的眼了。”
他面上露出些讨好的笑,恭敬又期待地看着陆从袛,这模样叫文盈觉得心疼。
当初她跟在夫人身边开始,爹娘便已经在庄子上开始做活,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想不起爹爹上一次这般卑微的模样是什么时候了。
只是她虽则心疼,但规矩不能坏,他们一家人本就是下人出身,即便是说破天去,在主子面前也应当是这副模样的。
否则一群下人丫鬟,哪里有底气与资格要什么颜面?主子的颜面才是真的颜面。
“但,我觉得文盈便很合我的心。”
陆从袛吃罢碗里最后一口饭,慢慢将手中筷子放下:“陈叔,是谁告诉你,我要放文盈出府的?”
“这、这——”
陈达有些无措,视线看向了文盈。
而此时文盈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不敢去看大公子面上神色,更是不敢去看爹爹。
南镜此刻实在忍耐不住,对着陈达发了脾气:“我就说你这人是想女儿想出病来了,咱们闺女得了公子看中是她的福气,你少说这种给孩子添乱!”
她最是识时务,也更能屈能伸些,先将丈夫骂上几句,把过错都往他们夫妻二人身上揽,把文盈摘的干干净净。
而后转过头,对着陆从袛笑着道:“公子别见怪,也别跟他一样的,这年纪大了想孩子也正常,奴婢夫妻二人也就文盈这一个女儿,只要她过的好,奴婢怎么着都成,她要是还能叫您看得上眼,您将她留在身边解闷,要是闲她碍事了,您心善,也定然会将她送回来,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