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从袛却开口留下了她:“既然来了,便过来同我说说话。”
文盈这下彻底没法走了,几步挪到他身边去,却又是被他一把揽过去,用方才的姿势,从新将头埋在她怀里。
文盈倒是心直口快:“公子不是不喜欢被当成野猫野狗来安慰吗。”
她说的认真,没有半分揶揄的意思,倒是叫陆从袛不好说什么,只能没好气道:“你还是将嘴闭上罢。”
文盈抿上了唇,紧接着屋中倒是陷入了一阵沉默。
她无奈抬头望向窗外的天,夜里的云已经将弯月给遮了起来,凑巧外面吹来一阵风,叫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她想将窗子关上,却听大公子突然开了口:“我如今是盼着赶快成亲的,成亲便可分府,不用再在陆家,再看到这些恶心的人。”
文盈没说话,她心中暗暗的想,大公子平日里也不往夫人院里走,相爷也极少回来,他本也遇不上的。
“好累,感觉做什么都是累的。”
陆从袛的头稍稍动了动,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展露这一面来。
文盈也是第一次的,她竟动了些恻隐之心,许她本就是心软的,公子说一句软乎话,她这颗心便控制不住被牵动起来。
公子也是想找人倾诉的罢,他母亲已经没了,又同父亲不合,郎君间交的朋友总归是不向女子之间能交心的。
他还没娶妻,这份聆听他即将要出口的絮叨,便成了她的任务。
“方才我想了从前的日子,竟是不知我是如何熬过来的,熬到了今日终于出了头,他们竟想用我娘来要挟我,想要我将从前的一切全部抛之脑后,去做他们膝下的乖儿子不成?”
他冷笑了一声:“不可能的,除非我死。”
若是寻常,他说这些话时,定然是含着些叫人胆寒的戾气,可如今听罢,只有种鱼死网破的决绝。
文盈竟僭越的觉得,在某一方面,大公子同她一样,也是被困境环绕的。
她小时候被奴婢二字压住,一点点磨了脾性,只为了叫主子高兴,能在主子面前有一席之地。
而大公子呢?被孝道二字困住,无人管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从不将自己的生父放在眼里。
她生来就是奴婢,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