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简妈妈在嘴里念着，停顿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说出其他话来。

之后，我才知道，许简妈妈来医院给自己看病的，她最近失眠，一直睡不着觉，神经状态也不好，总是觉得家里不安静，哪怕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是说自己总听到奇怪的声音，心慌的很。

我在医院的小花园里，跟她聊了一会儿。

她现在的情况确实比跟我在S市见面那次，差了很多，我侧面问她是不是担心许简在国外太辛苦。

他妈妈默默抬头看向我，眼睛里朦朦胧胧的。

之后，我才知道许简的事，心脏忽地绞痛难忍，有那么一瞬，我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没晕倒在花园里。

三个月前，许简在国外实战演练中，殉职了。

这件事给他妈妈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妈妈有时会神情恍惚，一会儿明白许简殉职的事情，一会儿又说许简在国外训练没回来。

我看着他妈妈的样子，心里痛的不行。

说到许简殉职的事情，他妈妈忍不住流泪，说许简的遗体是怎么运送回国的，有多少人抬着他，场面有多大，可这些在一个普通母亲眼里，算不得什么。如果可以，她宁愿要一个活着的儿子。

他妈妈落泪的时候说，许简是为国家牺牲的，是烈士。

说这些话的时候，许简妈妈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

这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心理安慰，丧子之痛，总要找一个依托的东西。

“有三个月了？”

许简妈妈的情绪稳定下来，手指指着我的肚子，想碰一下，但在快接近的时候，又微微缩了回去。

“嗯，快四个月了。”

我点头，把肚子向她那边靠了靠，“医生说是龙凤胎，有时候他们会在里面踢我。”

许简妈妈笑得很慈祥，我意识她可以摸摸看，她显得很高兴，但又怕伤到我似的，只是把手轻轻放在上面，一动不动。我知道许家就许简那么一个儿子，他不在了，他妈妈的寄托便都没了。

想到郁南风妈妈，我妈，还有程时晟妈，她们跟许简的妈妈都是同龄人，她们多想抱孙子，许简的妈妈就有多想。

“阿简要是知道他要做爸爸了，一定很开心。”

许简的妈妈轻抚我的肚子，自己喃喃的念着。

我点头，顺着他妈妈的话说，“是啊，阿简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我现在都做不了，我不能给许简妈妈一个完好的儿子，但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我是愿意跟她撒这个慌的，哪怕在这一刻，许简的妈妈是开心的，也就值得了。

她跟我坐了一会儿，忽地收回手，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直念叨着，“我是来看医生的，我是来看医生的。”

说着，许简的妈妈拿着手包，转身往医院里面走。

我跟着她，程时晟跟着我后面。

一直看着她进神经科，我的心才落了地。

回去的路上，程时晟没有问我医院的女人是谁，是我主动跟他说的，告诉他那时许简的妈妈，许简在国外训练中，殉职了。

我也知道，我和许简妈妈在小花园对话时，程时晟就在旁边。

我以为他会生气，生气我应了许简妈妈的话，把肚子里的孩子说成是我和许简的。

可程时晟给我的反应是，“老子不会跟个烈士争长短，我的孩子他们许家也抢不走，让她摸两下不碍事。”

我和许简的事情，程时晟多少也知道，他能这么理解我，让我很感动。我伸手去摸他手臂，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紧。

几个月后，等我快到预产期的时候，宋予微那边忙得不可开交，每次打电话找她聊天，她那边总是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绾绾，早知道我就不生儿子了，这混小子太难带，闹得我每一天安生的！”

宋予微在电话那边抱怨着。

“生孩子还能由你决定呀！我这肚子里还有一个小魔王呢！到时我一个看着两个，比你还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