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泽捶了下他的肩膀表示同意,三对夫妇目光交接,凑在一起又笑了,人生云烟过眼,他们变了又没变,然你我确然都长大了。
庭悦赐国姓后被陛下点名要求楼家剔名的事如今满朝多少都晓得些,她从二日一朝改作一日一朝,别说博文馆了,连门下省都很少去,陛下钦点了她日日侍候立政殿。
多少文武百官都在腹诽龃龉了。
女皇的精神有时好有时不好的,不好的时候下朝就回立政殿的东寝阁小憩,庭悦在寝阁的御龙青云的杭绸屏后支起小桌……额,把重要的折子挑出来规好留给女皇,不重要的,女皇叫她……帮忙批。
庭悦被吓了个大跳,战战兢兢地把该写的阅写了,所幸女皇讲究君子垂拱而治,各种各样的折子还没多到离谱,底下六部九寺一台五监并着六学三馆递过来的折子很多只是朱批过后留档即可,中书门下也会帮着皇帝理事,她一结婚就没怎么出过立政殿,孰轻孰重庭悦心里门清。
精神好的时候呢,君臣两个就在议事厅,女皇要庭悦站在边上,把她挑出来的那些折子摊开,手把手地教她,什么都教,譬如一份给官员进爵请她画可的制书,她指着那个名字,以此为例,教她给官员进爵时要考量的军勋文功,再拓展开来讲她为亲信官员子侄授官时的考量,剥茧抽丝似的把万般利害关系给她讲明白。
这就是拿爱好当事业的好处,人家十四岁起就在干这辈子最喜欢干的事,越干越好越干越牛,干到现在庭悦不得不感慨,有些时候技术到一定水平就是艺术了。
可这艺术她她她她实在不敢学啊陛下!
女皇语气平缓,以史为鉴自然好,可光看过去不成,先朝与我朝终究不同,你得自个去推后头会发生什么,总会有和史书上不一样的困局冒出来的,朕膝下子嗣稀薄,但后头的江山宗嗣定会繁茂,是以宗亲必会有封有杀,如何封,如何杀,皆有讲究。
“不杀一人反祸患万人,不夷一族反祸害千年,打仗也好,朝谋也罢,都是如此,可记住了?”女皇接过庭悦捧呈的药盏,悠悠问道。
“微臣记住了。”她声音恭谨,“谢陛下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