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还会短自家娘子一点妆奁花销不成。”陆云起明目张胆地当众秀恩爱,也不顾手上沾的墨汁,搭过去把掌心的墨渍覆在庭悦手背上摩挲,偏头微笑道,“菊意,你记下封盘一会送去博文馆给诸位官人,王妃大人有妊辛苦,如今本王是真要陪她去走走,博文馆今日请了李胖叔,诸位去听学吧。”
等学生们四散,坐了有好一会的庭悦慢腾腾地起来,她临近产期,久坐和走台阶耻骨都疼得厉害,有些艰难地深吸了口气,忽觉自己的衬裤有些濡湿。
此时已过午晌,庭悦拽着陆云起当着习武场不少学生先生的面打空了三筒箭,获得了一堆人王妃大人竟如此的骁勇的彩虹屁,这才带着婢子去宣春堂侧厅看自己是不是真见红了。
宣春堂早按着规矩在侧厅给她布了产床产千等一并物件,几个产婆也有经验地很,有条不紊地该叫太医叫太医,该准备食膳的准备食膳,庭悦换衣裳的时候忽觉自己的腹部像被人踹了脚似的疼,她要生了。
她乖乖地拿了枕头靠在产床上,阵痛不大规律,有一阵没一阵的,等不痛的时候就用些燕窝参汤芡实糕之类的给自己补力气,陆云起拿着《姓氏志》终稿共九等二十册的簿子一本一本递给她,产床边的小桌放着她的六面印,每册都看过核过后认真地敲上自己的主撰印。
从此以后江湖里留下了个楼行止生小孩当天还能射箭,一边生一边编书的神话故事。
点完《姓氏志》申时都已过,她阵痛开始变得很规律很频繁很吓人了,陆云起小心地帮她将半束的冠改成全束,还想留在里头陪老婆生小孩,那些产婆太医倒是知道跟他硬碰硬没结果,不大敢置喙,庭悦把他赶出去了:“带着你大爹我编完的书去外边等着!”
这是他的嫡长,无论男女都是他最尊贵的一个孩子,外头接子的仪仗已经备齐,连磬都在敲了。王爷必须在外头坐镇,这是皇家的规矩。
头胎的产程慢到吓人,她坐躺在产床上只觉筋骨都被人搅碎,阵痛来袭时不喊不叫,只用力地去咬身上裹的那层被衾,抽着空还勉强继续喝参汤药饮并着各类她嘱咐人放了一大堆糖的山药糕。
痛到最后她都开始吐了,本想逼着自己再吃点,却发现痛到连吞咽都不大会,忍着劲低吼了一声:“这破玩意啥时候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