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都说亏欠亮娃,可他们什么都没做错。

我们家唯一的错,就是没有足够的钱给亮娃做手术,只要我出去挣够了钱,那一切不都解决了吗?

只要能挣钱……一切就都很快了。

「百」完了是「千」,「千」完了是「万」,「万」之后就是「十万」,我们距离十几万只差四五步。

爹娘谁都没有再搭理我,那一天爹始终向下弯着嘴角,沉默间又苍老了几岁。岁月始终都在他身上留下了很痛的印记,如同他那沾满沙尘的皮肤一样明显。

村里的老人都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我走到里屋找到亮娃,他正躺在那里睡觉,我不知道他是装睡还是真睡,只是走过去抱住了他的圆滚滚的脑袋。

“姐……?”亮娃睁开眼看向我。

“亮娃,身上有没有不好受嘛?”我问道。

“没有,姐,我感觉我的病快好了呢。”亮娃龇着牙对我笑道,“说不定明年我就能去上学了。”

我的眼睛像是破了洞,忍了半天的眼泪在这一刻忽然洒了出来,洒到枕头上,洒到亮娃的脸上。

“姐!你别哭!”亮娃伸出黑漆漆的手擦着我的眼泪,“你看!姐!茄子给你擦眼泪呢!”

我哭着哭着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伸手打了他一下:“怂相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