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袁天罡漠然道:“这身份,岂是他想遮掩就能遮掩的?”

“属下明白。”

镜心魔不再多问,让李星云的身份爆出本就是既定的计划之一,只是现今极早提前了一大步而已,朱梁若知道晋国这边要整个李唐天子出来,恐怕朱温第一个就坐不住,两相威逼之下,就不是李克用他想不想用兵的问题了。

形势如此,哪里还顾得上李星云会有什么感受。

晋国的底蕴很厚,河东之富庶不可估量,纵使李克用多年来不断穷兵黩武,也能不时让朱梁吃个大亏,加之李克用沙陀人的身份,其在草原上的马仔极多,一呼百应下,真能爆发出让朱梁不敢小觑的实力。

且不说朱梁内部暗斗之甚,朱温逐渐年迈,党争之事愈演愈烈,明面上的光鲜眼看就要被戳穿,更别提大帅对朱梁三十年的布局,若想推动,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当下之时,就要借李克用之手为李星云开局,让那个掩藏在朱梁中的太子分身乏术,既要应对晋国这一外部威胁,又要疲于奔命内部党争的暗中杀招。

“本帅知李茂贞会坏事,然未料其人如此不堪。”

袁天罡冷声道:“再有一事,遣人去见蜀中王建,告诉他,歧国现今内部动荡,内外皆敌,此时不取,怎敢枉称蜀帝?”

镜心魔心下一凝,匆忙去办。

大帅这是动了真火,歧国本属于谋局中的一环,现在失了控,既然不能握于掌中,那就打烂好了。

谁也别想要。

至于那王建会不会心动,不是镜心魔需要操心的事,大帅既然开了这个口,就定会有人去促成。

——————

太原。

李克用自行推动着轮椅,独眼微眯,思考着事情,好似漫无目的的在晋王宫内穿行,所过之处的宫人都知晓自家大王的习惯,没有人擅自打扰。

后面传来了脚步声,略有些急促,李克用固然不满,但仍只是耐着心思停下来回头看去。

李存忍揪着一道信件,自是瞥见了义父脸上的那一抹不悦,不过事态紧急,只是仓促拜了一拜,低声道:“探子回报,歧国兵马异动,凤翔、保大、义胜三军北向,恐怕是要与定难、朔方二镇交兵……”

李克用发白的长眉猛然一皱,看了看左右,四周的宫人都已退下,便沉声询问:“本王不是已遣人攻夏州?那李茂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

李存忍有些难以回答,只是摊开那道密探回来的信报:“事情确实有蹊跷,据密报上所书,言数日前凤翔变动,城中有哗变,甚至有坊间传闻,玄冥教冥帝朱友珪夜袭凤翔,有过一场恶战,其后下落不明……”

李克用一脸狐疑,这都什么跟什么玩意?

他扯过那封信报,急速扫过一眼,脸色阴沉,冷笑一声:“无愧是坊间传闻,那玄冥教朱友珪小儿脑子被驴踢了敢夜袭凤翔?只怕进得去出不来!”

据他所知,凤翔单只是世上超一流高手现在就已经有李茂贞与女帝二人,不提下面蓄养的人,纵使是冥帝闯进去,也没有脱身的机会。

李克用作为隐忍多年的老狐狸,一些该知道的内情自然都知道,例如李茂贞出走十二峒一事,以及其又重新回返中原一事。

不过对于其中的隐情,如萧砚的身份存在,女帝与萧砚之间的私交,李茂贞与女帝的矛盾等等,他都并无所知,遂自然难以理解这信报上的胡言乱语。

李存忍有些尴尬,她下面养的人终究不及通文馆,能在幻音坊眼皮子底下渗入凤翔就已是不容易,歧国官场下的事情又被女帝尽可能的收拾了干净,自然只能得到这些东西。

李克用摇了摇头,沉吟一二,道:“召李嗣源……”

“义父。”李存忍提醒道:“大哥正深入河北探取军情。”

李克用挥了挥手,眯眼思索了片刻:“让李存礼来见本王。”

“是。”

李存忍旋即就要离去,却又被李克用唤住。

“老三近两年还在追龙泉宝藏的下落?”

“是。”李存忍有条不紊答道:“据殇每月一回的消息,三哥确一直被大哥遣出去做此事。”

所谓老三,是通文馆亚圣李嗣昭,在通文馆中地位仅在李嗣源之下,晋国十三太保中,其人排在世子李存勖之后,故是李存忍口中的三哥。

李克用冷笑了一声,只是道:“把他召回来。”

李存忍没有多问,但这回却并不立刻离去,而是多等了一会,看李克用还有没有吩咐。

李克用果然想了想,点着轮椅扶手慢慢道:“那位殿下近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