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参谋一直都没说话,有旅长团长在,又当着个外人的面,这个放屁都不响的参谋不适合搭腔。他的脸色非常不好,他在想,本末倒置!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耍面子做派?三国看多了罢?把自己当东吴了?完全弄反了!眼下,八路才是东吴,因为八路有稳固地盘,自己这边才是无处容身的刘备,舌战群儒不是这么演的!无话可说!无话可说!
旅长大人在尴尬之中权衡着,虽说这是个草包,可也不至于蠢到为了一句话的面子问题而放弃一个生存路线选择,但是,狭隘的他更在意那‘四个连’的问题,自己这一个旅都白搭,地盘说没就没,八路才四个连,能干屁啊?说他们有地盘?吹吧!主观上武断认定八路有地盘是扯淡,那么决心就好下了。
旅长总算把他手里那顶军帽扔在了桌上:好意心领了!国难当头,身为军人,战死沙场是本分!
语气骄傲表情激昂,他觉得既有面子又打脸,哪知道面前这位八路已经战死沙场n多回了,一个月前还一回呢,此时此刻的伤都没有痊愈。
梁参谋追到了村口,他这个参谋不是绣花枕头,而是像曾经的胡义一样,从一个大头兵一步步打上来的,正因为有能力,所以旅长才对这个参谋高看一眼,也正因为他有能力,所以英明的旅长只让他升到了参谋。
靠关系和地位上位的旅长大人看不出胡义这个土八路有什么特别,但是梁参谋看得出来,不说那种淡漠的凛冽气质,单凭胡义那别致的绑腿打法,他就能断定胡义肯定是从哪个军事门槛里走出来的,这不是一般的人会的。
见面的时候,他没有与胡义这个客人握手,现在胡义要走了,他向胡义伸出了手:我叫梁武。
胡义看着对方递来的手,迟疑了一下,才与对方短暂握了:我已经介绍过自己了。
我想以后我们可能还是需要互相帮助的。
抱歉,我的话说得不太客气。
那不是你的问题,军人不需要客气,也不需要面子!
这句诚恳的话,让胡义静静注视了对方几秒,转而道:你们现在的处境不乐观。我个人认为,这里呆不得。
梁武何尝不是这样认为,他一直严肃的憔悴面孔露出个苦笑:谢谢提醒。很遗憾,不能请你喝杯酒。
很高兴你这么说。
保重。
保重。
话只有这么几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都不说再见,然后两个八路的背影在凛冽的风中走远,而梁参谋仍然伫立风中凝望,满面愁索。
对方瞧不起这两个土八路,而田三七同样瞧不起那些僵尸般的邋遢兵。他跟在胡义的身后,一步步走在寒冷荒原的浮雪,沉默了好久以后,终于说:他们差远了!
胡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他仍然不回头地问:比谁?
田三七很想说二连,可是他不好意思;又想说九连,可是这太敏感,只好答:我觉得他们连咱的三连都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