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向声音方向看过去,残垣断壁的阴影里正在走出一个人,随着距离接近,火光渐渐照亮了一双日式军靴,不紧不慢地迈着,匀称的绑腿打得很讲究,不过是灰色的,而非黄。
随后背着驳壳枪的灰军装出现在光里,被厚实的牛皮武装带束隔出坚硬的线条,灰色的军帽上仅仅钉着两颗黑扣子,简洁得有一种别样感觉,帽檐遮挡了眉,但可以看到一双细狭的眼,不斜视,无表情,只顾着向井边的篝火走来,留下了一路淡淡的冷。
这是个八路!他是八路!所有的伪军全都看懂了,居然没人敢第一个叫出来,只剩下紧紧攥着枪发呆。
伪军排长的心中如万马奔腾,他知道弟兄们在等他一声令下,可同时他也知道来者不善,扛枪多年的他现在终于感觉到这废墟周围的深沉感,夜很黑。晚了,现在想什么都晚了!
你说了算?八路停在火边,朝着呆若木鸡的伪军排长淡淡问。
试图与那双细狭对视,仅仅几秒钟后便觉得脊背上已经透出凉,终于低下头看火,明明是烘烤着脸,偏偏还是感觉不到热。
说话。声音不大,语气平平,满场人反而一激灵。
伪军排长呼出一口长气,颓丧答:你说了算。
稀里哗啦一阵轻响,枪口全部无力垂下。
八路左右环顾,没见到英雄好汉,于是在这篝火边坐了下来,随手扔进一块柴:这火是我的。
伪军排长仍然垂着头:留条命行不行?
好吧。
苍白的脸上终于感受到了篝火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