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父亲的安排,这名羌人将参加皋门内的一场角斗,并且胜出,在大王赐酒的时候,伺机接近右相,一举灭杀。
但王都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如今看来,想要在今天动手的绝不止京护一人。
眼前这些人的敌意很明显,那张直指自己脑门的大弓也是。
想到这里,京怒竟不自觉的微微发抖。
羌宫轻轻拍了拍京怒的手臂,走上前去,步子不紧不慢,似是悠闲。
京怒看着那些从拐角处涌出的军士,心里不禁寒了几分,因为他不止从对方的看似轻松的笑中看出对方的杀意,更重要的是那张大弓背后所蕴含的杀机。
王都之中不允许有一石以上的弓出现,就是为了防止来自暗处的阴狠杀意。
但那张大弓就那样毫无防备、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不由得京怒不多想。
相比角斗过后的扑杀,那张大弓让他感到危险。
“看来今天运气不怎么好,居然在这里遇到你!”什长是个面容阴鹜的年轻人,一手短剑一手盾,看出京怒眼中的惕然,知道已经引起对方警惕,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竟不加掩饰向京怒走去,走到约有三丈远的地方停下,被羌宫拦在身前。
什长停步不前,用一种悲悯的冷漠眼神看着京怒说道:“我知道你是京氏子弟,放心,我不会动你,你们放下手中的兵器,乖乖呆在这儿,哪里都别去,什么都别看,包你没事!”
什长出身行伍,在军营摸爬滚打,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身手不弱,放眼王都也算顶尖,看人自有一股睥睨的气势。身后军士也进逼几步,跟上什长。
五六个人将羌宫围了起来,这些悍勇汉子都是是在杀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一旦进入状态,很自然地散发出慑人的气息。
羌宫微眯着眼看着身周的军士,感觉到这些军士的能力,心中升起一丝疑惑,这些人什么来路,明显是有备而来,问题是他的出场是经得大王的许可,是这场庆典必须的节目,是谁会刻意盯上自己?
羌宫的默然不语被当成示弱,那名什长阴沉说道:“放下武器,原地蹲下,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打斗难免会有声响,什长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能够用最小代价让对方就范,无疑是最佳选择。
“你们是什么人?”羌宫身后传来京怒微颤的声音。
京怒感受到什长的杀意,越发惊惧,他现在所做的,与对方一样,都不能见光。明明在巷道之外就有数百军士,但他不能跑去求助,任何计划以外的动作都会坏了父亲和大王的事,他不能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京怒声音中透出的虚弱和害怕,让羌宫心中鄙视,将长矛横执在手,目光冷冷向身遭军士扫视一眼,用眼神向对方表示出自己的鄙视。
羌宫有自己的骄傲,他是羌人,是喜云部元节的儿子。
若非喜云部在盘庚的战车下沦亡,他本来该是下一个喜云元节,而不是整日弯腰割草,伺候牛羊的刍奴。
一名军士从腰间抽出了短匕,动作缓慢,日光映出锋刃寒光,如水,却透出淡淡血腥杀气,想必是经历过杀阵,饱饮鲜血。
羌宫微眯的眼透出锋刃般寒光,他被庶人围在中央,隔着人墙之外是与他同来的军士,和京怒一样,他们用惊惧中夹杂着漠然的眼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