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正劲,秋阳正烈。
一个娇嗲的女声歇斯底里嘶喊:“杀了他!”
众人随之附和:“杀!”
虎游一愣,看向羌宫。
羌宫慢慢爬起,对虎游笑道:“还来么?”
虎游看着羌宫右肩上一点血印,显然入肉不深,可见他那一势已老,再也把握不了局面,而羌宫不然,能杀死他却留手,而且不露痕迹。
更难得,让虎游全无战意的是,他突刺的力度和方位,尽在羌宫的掌控之中,因此敢于“败”。
“为什么?”
虎游想不通,为何羌宫能杀死自己,轻松获胜,却故意输给自己。
“大王说过,除非我死在对方手上,不然场上胜负由我。所以我便是输了,也不必死。”羌宫笑着退了一步,“你可为枭,却不该在这儿死在我的手下。”
“谢谢!”虎游真诚说道。
这一声谢谢,虎游说得无比真诚,毕竟羌宫让他一招,主动认输,可算是救了他一命。
见二人再次各自朝上场的方向退去,嘘声再次响起。
樊堂不顾众人的嘘声,再次问光头:“这一场不止一招,你该看得明白了,能胜他?”
樊堂所说的“他”,自然是已经两胜的虎游。
光头这次没有多想,直接回道:“不能。”看着樊堂脸上失望的神色,光头补了一句:
“他若是看了我的角斗,被问起这个问题,想必也只有回‘不能’二字。”
这话说的无比内敛,却又无比张扬。
樊堂欲在父亲面前立下功劳,而他现在能做的,便是替父亲物色到一个杀奴,能为樊氏带来巨大利益的杀奴。
眼前无意遇到的光头便是。
得光头此言,樊堂竟平白多了些底气,揉了揉两颊,换上一副笑脸,走上台面,安抚众人久久不肯息的嘘声。
光头是最后一场,按樊堂对光头所说的,一卷简册中最后一片竹简通常会更厚一些,会写上这一卷简册所有者的姓氏名称。
“你就是最后那一片标名的竹简。”樊堂对光头说,“韦绳所系,简册才能称之为简册,而不是一片片散落的竹简。因此,你不许败!”
弟弟樊奥给他的压力太大,樊堂也败不起。
光头看了一眼场中,道:“败便是死,我虽然早该死了好几回,在公子这天天有肉吃,我却不想死了。”
樊堂在光头胸口捶了一拳,笑骂:“知道就好!”
还有几场就轮到光头,光头要去准备。樊堂转身之前,想着刚刚捶向光头胸口的一拳,自己纳闷,怎么会与一个奴隶如此亲昵,而且那一拳还不是装出来的笼络。
光头跟在一人身后去准备,心底却怀着感恩。
从计地开始,就没有哪一个贵氏大人将他当做人看,老族尹要他殉葬,计春、计信还有计平,甚至是只见过一次的寒布,以及从未见过的寒子,都希望他死。
只有樊堂公子待他不同。
这几日顿顿有酒有肉,一生未曾享受过的如此境遇,便是老族尹生前,也不可能顿顿肉食。
也许老族尹已经前往幽都极乐,也过上了顿顿有肉的日子吧。
光头胡乱想着,有人来催,说下一场便该他上场,与他对战的人叫漫奴,已有三胜,惯常用的是短匕加木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