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前,妇杞出了王都,带着江黄子弟二千,浩浩荡荡伐犬去了,然而今天一早就传来消息,妇杞还未与犬侯正式接战,在路上就折了一大半的兵力。
得到这个消息,亚丑郁闷到了极点。
伐犬明明是一场和他无关的战争,但战争的结果却会影响王室的决策走向,进而影响到他讨伐薄冲之战。
而他刚得到的消息是,伐犬战争还没有开打,妇杞就已经输了。
妇杞率二千大军全力西进,渡河之时,恰遇秋汛,浑浊河水翻滚,浊浪滔天,翻滚冲刷,声势惊人。军中皆曰不可进,妇杞召来当地人问,一老者捻须道:“秋日难得涨水,水势又大,只怕旬日间不得退。”
听说旬日间不会退水,妇杞急切,既然水不能退,那就不等!
强渡!
妇杞不听手下军士之言,强行要军队渡河。
第一批渡河的船尽数翻了,当场冲走、淹死近百人,其余军士再不肯下水。妇杞逼着第二批军士下水,军士不动,便吩咐人挥鞭驱赶,终于引起哗变。
二千军士分做两股,相互厮杀,杀到最后,也不知道到谁是驱赶的,谁是不愿下水的,只要身前有人,就杀成一团。一战下来,死伤数百。
妇杞见眼前血淋淋一片,心中仓皇,竟带着人逃离,打作一团的军士见将旗远离,才想起这一场厮杀因何而起,被人一声呼喝,大家都停了手,分头去追妇杞,一场内斗,又死伤几百,乱军中妇杞也断了一臂,得麾下死保,聚拢散兵,带着几百人铩羽而归。
“二千军士啊!”亚丑心中哀叹。
若这二千军士交由他来指挥,稳当当盘营扎寨,在薄姑邑外死死围着,不用打,慢慢熬也要熬得他那不中用的侄子头痛。
不过数日间,妇杞的二千军士便只余得八百来人回来。若不是右相新荐的百夫长指挥得当,回来的八百人中有一半会陨落当场。
更让亚丑心痛的是,回来的八百人,大多是临时召来的新兵,而死的伤的,反是驻守江黄、装备精良的师兵居多。
想到这里,亚丑更是肉痛不已。
原本期望妇杞得胜回来,自己再游说一下右相大人和亚进,在商王面前说说好话,兴许能讨得几百军士,加上自己在薄姑国的旧有势力,当可与薄冲一战。
现在看来,应是无望。
亚丑长吁一声,叫来大妇妇任:“去看看上次订做的四个双耳铜簋做好了没?”
亚丑的大妇原是任国任子之女,当年嫁给亚丑的时候,亚丑听闻妇任容貌不佳,颇有点勉为其难的意思,谁知嫁过来后,妇任里外打理,把大小事务弄得井井有条,亚丑喜不自胜,好几次和当国君的哥哥说捡到宝了。
任氏虽只是子爵,势力却不可小瞧。
当年任氏与夏后氏一直关系不错,汤武革命时,任氏与夏桀站在一边,被汤武拿下。
碍着任氏乃上古大姓,上千年来开枝散叶,已有十多个氏族自认是任氏之后,尊太皞为祖,汤武对任氏网开一面,反让任氏益发壮大。
妇任道:“我日前已经去看了,这一组铜簋做得着实漂亮,比我原先预期的要好。只是百工营的人却说要提价,当时没带够货贝,因此没有拿回来。想着也不是很急,准备过几天再去的。”
“岂有此理!说好的价钱,如何又要加?”亚丑心中正不爽快,听闻此言,声气便有些大。起身叫了几个人跟着,便往百工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