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画不敢太过用力,终于被妇息挣脱,妇息再次跪倒在地,大哭:“馨只求要画儿好好的活着,不会再有任何贪念,若再贪图王位,馨愿接受祖灵的惩罚。”
馨是妇息的私名,自她成为王后,私名便很少用,而今祖灵现身责难,妇息情急之下哭喊而出。
妇息自顾着悲怆仓皇,不想却激起子画心中愤愤。
子画冷眼直视藤阿婆,对藤阿婆一拜:“烈祖在上,若因为母亲的不是,引来灾殃,画愿一力受之!”
妇息听了子画说的,惶急中爬起来就要去捂儿子的嘴,却来不及,便哭着在子画胸前捶了几拳:“你怎能如此!你怎可如此!”
子画抓住母亲无力挥动的手,站了起来:“母亲,我们走!”
子画绝不回顾地出门而去,屋内藤阿婆听到妇息声音渐远,慢慢收住颤栗,从衣襟内抽出布巾,擦了擦从灰白发间留下的汗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从藤阿婆处出来,子画扶着妇息微凉的臂膀。
母亲手臂上的肉松软,子画看着神情悲哀的母亲,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十五,而母亲容颜虽然依旧靓丽,却不可避免的开始老去。
扶母亲坐好,子画不知该说些什么。妇息却疲惫,对子画道:“你去找寒嬉吧,我累了。”
子画心中黯然,母亲是为了他才如此心力交瘁。
子画回道:“昨日季父相约,今日一起去亚进大人的军营。”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怂恿你父王,让你去伐邛。”妇息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声呵斥子画,发泄着对右相的不满。
“邛人暴虐,战场无情,你这一去,叫我如何放心得下!”妇息说了这几句,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手无力地在子画胸前乱捶:
“画,你怎么看不出,便是他与你父王之间不和,才导致近日王都的对峙,你怎好与他亲近!”
“父王说了,他与季父之间都不会动手,他们是亲兄弟,不会动手的。”
“大王当他是兄弟,可他何曾想过大王是他的亲哥哥!”妇息冷笑,“他若真想着大王是他亲哥哥,右相府外就不该有那些列阵的军士了。”
“当年季父不肯接受王位,如今也不会对父王不利。何况,这次还在对峙之时,季父两次前来王宫,足见无私!”子画替右相申辩。
“当年便该是你父王继位,哪里轮得到他来做好事!这次也是一样,你父王已经准备去右相府了,偏偏被他占了先,做了好人!”
妇息痴痴看着子画,脸上留下两行泪水:
“画,他时刻算计着你,你怎好与他亲近,你怎好与他亲近!”
哭闹一阵,妇息忽然想起什么,急切地抓住字画的手:“画,你去找你季父,而今能让你留在王都的,就只有他了。你去,你去求他,对他说,你哪儿都不想去,只想留在王都,留在父王身旁!”
子画看着语无伦次的母亲,彻底无语,一时不准他前去找右相,一时要他去求右相让他留在王都。
妇息见子画坐着不动,推着他的手臂:“画,你去呀,你快去啊!”
子画想了片刻,与其在王宫与母后耗着,不如让母后一个人静静,也许一觉起来,想法便会不同。
一念及此,子画起身,对妇息一礼,嘱托母后注意身子,说了些多休息之类的话,便出宫往右相府而去。
“画,马上要去伐邛,你做了哪些准备?”右相看着子画,慈祥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