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车夫赶着马车在市场中穿行,楚杉得了司马瑾的答复,仿佛一下子卸了力。她瘫瘫地坐在原处。车厢霎时间只余寂静,和回荡着的“踏踏”声。
司马瑾也不着急。心中对于楚杉的定义也不再仅仅是一个他想要保住的孩子。
二人坐着马车,一路穿过熙攘的闹市区,一路听着小商贩的吆喝声和妇女卖菜时的还价声。楚杉充满了羡慕。
相比于王权富贵,她还是更想要过这种平平淡淡的日子。也许要因为一两枚铜钱费尽口舌,也许一件衣服要缝缝补补,可总好过于在皇家倾轧折复,今日还是光鲜亮丽的皇子王孙,明日便要沦为阶下囚徒。
过了闹市,马车缓缓驶入了六尺巷,朝中不少官员的府邸都坐落于此。巷口立着两根粗重乌青的铜柱,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仿佛是镇守一方的神兽,向平民百姓们宣告着,此处不得擅闯。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尚书府的二门处。兮回先一步跳下车辕,而后又将楚杉抱了下来。紧接着是司马瑾,他踩着下人放在车边的脚蹬,稳稳地落在地上。
冷风乍起,将司马瑾身上披着的斗篷吹得肆意昂扬,猎猎作响。
楚叶听闻楚杉和司马瑾从宫里回来,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公务,到门口迎接。不知是不是司马瑾的直白将楚杉吓到了,小丫头还是闷闷的,兴致不高。楚叶却不知道其中关窍,只当是自家小丫头在宫中受了委屈,刀子一样的眼神连连往司马瑾的身上扫去。
司马瑾可委屈坏了,他可什么都没做啊!
楚杉拉了拉楚叶的衣袖,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了眨,似乎是在向楚叶证明,她在宫里并没有被人欺负。
见自家小姑娘这样懂事,楚叶更加心疼了。责怪的眼神一个劲儿往司马瑾的身上瞟,搞得司马瑾哭笑不得。
“小叶子,”司马瑾拉起楚杉的手,先行迈步而出,“外头冷,咱么先进屋去吧。”
“爹爹,”楚杉也拉着楚杉的袖子,像是大人带着孩子一般,拉着楚叶往内院走去。
楚叶懵懵的,却也看出司马瑾是有话想要与她讲。不过,为什么要带着楚杉这个小丫头一起去呢?
虽然是有着这样的疑惑,楚叶却还是迈着步子,跟着二人往前走。
因为楚叶体虚畏寒,虽然也快到了春天,书房里的炭火依旧烧的极旺。司马瑾一进屋子,便将身上翻毛的披风解了下来,随手丢到了一边。楚杉的身上也是披了一件红底绣白梅的翻毛披风,可她解了半天也没把扣子解开,最后只得求助于楚叶。楚叶笑着帮她解开了绳结,又将披风细细叠好,放在一边的椅子上。
司马瑾随意地坐在一个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水。他轻抿了一口,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里透露着漫不经心。他一边将一个南瓜样式的手炉递给楚杉,一边开口问道:“小叶子,你可看到了这一场考试的卷子?”
楚叶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在司马瑾身旁,抱着一个手炉取暖的楚杉,有些不解地看着司马瑾。
司马瑾笑了。笑声肆意,却透着一股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