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过得有些太拧巴了,以前对他的恨是真的,现在那恨在一点点消失,他去潼关这么久,她半夜做梦常常梦到他一身是血,被吓醒过来是真的,前几日去成安寺,求完国泰民安,鬼使神差许愿他能早日得胜归来也是真的。
恨是真,担忧也是真,一面盼他好,一面又担心对他好后他突然反过来给她一刀。
毕竟上辈子的家破人亡也是真。
婉娴叹气:“殿下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来找我肯定是因为我师兄,殿下今天来是想问我师兄的什么?”
“的确是因为你师兄,本宫来是想问你,你师兄在龙虎山的时候有没有打量募人上山?那些人可有名册记录?”
婉娴直勾勾看着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知道你一心向着李卜,怕告诉本宫,本宫会害他,但这件事关系到他是否跟薛让一起谋反,我需要知道真相。”
婉娴一听,激动起来:“我师兄怎么可能会谋反?”
罗敷也宁愿相信他没有谋反。
她回去之后仔细想过陆贞鹤说过的话,既然薛让把他叫过去问罪,那对陆贞鹤,他摆明了是不相信的。
不相信一个人,哪怕匆忙有事出去,也不会把他单独留在自己营帐内,更何况还是堆满了信件文书的营帐。
再一个,李卜帮他屯兵的事是机密,不管他有多信任自己身边的人,应该都不会把信件光明正大的摆放在桌上,他做事这么干净利落,既然怕被抓到把柄,应该第一时间销毁那封信才对,怎么可能会留到现在。
现在回想起来,这件事漏洞百出,怎么都更像是薛让故意陷害李卜演的一场戏。
如果真是这样,那山上有没有屯兵就成了事情的关键。
但婉娴不相信她,抿着唇,摇头说没有。
罗敷站起来:“你可以不相信我,我也不逼你,说不说你也可以跟李卜商量过后再做决定。”
她起身往外走,婉娴追出来:“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师兄造反,然后好找个理由除掉他?”
“站在我的角度来说,我希望这世上永远不要有人造反,自己人打自己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劲儿都往外使,李卜没参与谋反的话,我会帮他正名,当然,我也不希望他参与其中。”
婉娴目送着她离开,等她走远了,才忍不住嘀咕一句:“鬼才信你!”
然后扭头就回去写信,把这件事告诉了李卜,问他应该怎么办。
李卜在潼关的处境比他之前想象的更加不容乐观,薛让带头孤立他,商议军情不告诉他,等到需要带兵冲锋了才想到他,令他深入敌营,等他身陷囹圄,再切断支援,目的就是想让他死。
可偏偏李卜就是不如他的意,竟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回来了。
他浑身是血,提着刀,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军营,问原本应该负责支援的是谁,边儿上的士兵都吓傻了,说是王将军,然后指向章台营方向,给他指了条路。
李卜提刀重进章台营,找到了正躺在美人膝上喝酒作乐的王民。
王民光着身子被他从被窝里拽下来,当即恼羞成怒:“李卜!反了你了!你想干嘛?想杀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