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硕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看他不停调整着牛皮护腕的位置,奇怪:“要不还是我帮你系吧。”
他把手伸过去,李卜一把拍开:“滚。”
王硕嘿嘿笑:“这玩意儿是从哪儿来的?就像专门为你这伤口量身定做一般。”
他终于调整到一个自己满意的位置,绳子穿好系在小腿上,放下裤腿,脸上是少见的得意跟显摆:“殿下送的,亏她还记得我腿上的伤,担心的不行,硬要塞给我的。”
王硕故作惊讶:“殿下硬塞给你的?将军,这儿又没外人,你就说是你不要脸抢的,我也绝不会漏出半个字的。”
李卜抬腿就踹他一脚:“滚!”
王硕笑嘻嘻躲开:“那几位将军怎么办?五十军棍,连床都下不来呢,刚去问了,说你小题大做,死活不肯走。”
“先不管他们,该怎么做怎么做,最后单剩下他们几个,跑的不比谁都快。”
这世上的事向来都是摧毁容易做好难,不羹他们摧毁河堤仅用了一天一夜,炸药一炸,一塌塌一片,但要想重筑,还得先清理乱石,加上雨大泥深行动不便,更是大—大拖延了进度。
而且天色渐暗,一到晚上更是什么都看不见,脚下湿—滑,冒雨趁夜修建堤坝也更危险,但他们现在可禁不起任何损耗。
无奈只能晚上休息。那几个不愿意走的将军,眼睁睁看着身边的营帐一个接一个的空了,也终于按捺不住,本来的确没法儿下床,但求生欲作祟,跑起来自然是足下生风。
李卜就在堤坝旁,雨已经连下了一天了,眼看湖水就要漫过河床,明天要还是这样,那他们也不得不往后撤了。
不过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实际上没等到明天,半夜的时候湖水就已经漫出来了,修建了小半拉的河堤根本无法阻隔水涝,李卜只能命人后撤,才撤上坡头,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就被淹了。
罗敷他们现在已经撤出了潼关,不知道李卜那边怎么样了,如果潼关真的因此被毁,那不羹此战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获胜,当真是个好计策。
撤出潼关的第三天,罗敷跟李卜断了联系,第五天,听说潼关被淹。
第七天……
大雨已经连下了七天。
罗敷这几天来没睡过一个好觉,每每醒来,都梦见滔天巨浪向她袭来,她被卷入水中,身边是李卜的尸体,还有成千上万百姓跟士兵的尸体。
第八天,天短暂的放晴了一会儿。
傍晚的时候有士兵赶来,总算带来了好消息,说李卜已经想到治水之策,想请罗曦帮忙绘制地图。
罗敷松了一口气,双腿虚软无力,坐在椅子上,半天才回过神来。
李卜想让河水改道,他们在河的这边,不羹在河的那边,他们的堤坝被毁有了缺口,所以水全都灌到他们这儿来了,他一直在想解决的办法,不管多复杂的都想过了,够啦才明白,事情不复杂,是他把事情想的太复杂,只要改变河水流向,让水流到不羹那儿去,事情不就解决了。
但他身边这些人都是大老粗,不会绘制流向地图,没我地图就不知道该往哪儿挖,想起来罗曦画画很有一套,于是就请了他过来。
罗曦痛快答应了,跟着士兵离开,罗敷留下安抚百姓,但却总是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