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鄯回过神来,抓住裴氏的衣服,终于哭出来:“我杀了我爹!我居然杀了我爹!都是我的错,我该死!对,我该死,我应该随他一起去了,到了阴曹地府再给他赔罪。”
“胡说……你是为了救我,你听着……”裴氏捧着他的脸,帮他擦干眼泪,手上的血却也糊了他一脸:“你爹死了,抚州不能没……没有人坐镇,你爹只有你一个儿子,你不能死,要……要是被人知……知道你弑父,陛下不会……不会放过你,抚州是你爹一……一辈子的心血,你想赎罪就替他好好……治理抚州。”
江鄯这时候才发现裴氏身上的伤,他拼命想要帮她堵住伤口不让血流出来,但是那血却越流越多,裴氏脸色苍白,此刻说话已经十分费劲:“世……世子,一定要好好活着……”
裴氏最后还想帮他擦擦泪,但手抬起来却没有足够的力气去触碰他的脸,她说完最后这句话,气息止住了,手垂下来,闭上眼睛,再没了生息。
真静啊!
江鄯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地上两具尸体,一个是他亲爹,一个是他视之为母亲的女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想把剑捡起来,抹脖子死了算了。
但是剑都握在手里了,耳边忽然传来裴氏临死前跟他说的话,他不能死,他要活着,活着赎罪!
于是他把镇南王的尸体拖到院子里,伪装成他酒后失足,一头碰在石头上摔死的样子,清理干净屋内的血迹,清理血迹的时候他无意间碰到了柜子,从柜子顶部掉下来一幅画,画上的女人跟安贵妃长得一模一样,他立即如被人当头棒喝,那一刻他所有的疑惑有了答案,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江鄯看完那副画之后出奇的冷静,他把那副画烧了,然后把裴氏的尸体摆放好,伪装成自杀的样子,最后回去换了身衣服,装作自己是第一个来到现场的人。
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明梦亲眼见证了全部过程,她知道所有的真相。
他不知道事情是如何泄露出去,曾怀疑过明梦,但与她同房的丫鬟都作证她当晚没有出去过,他又怀疑身边有李卜的眼线,但时至今日也没有这个“眼线”的任何线索。
李卜旧事重提无异于把他辛苦填埋起来的伤口再重新挖开,回忆对他来说是残忍的,根本不可能真的忘记,李卜说的不错,弑父这种事,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你如果有证据,大可以去陛下面前告我,要是没有,就把嘴闭上。”
江鄯站起来,手不停的抖,指着李卜,再说不出别的来。
“镇南王已经死了,再去纠结他是怎么死的没有任何意义,况且陛下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继续镇守抚州,你就是那个人,我就算把真相告诉陛下了,陛下总不见得把镇南王的棺椁挖出来再重新查案,所以告诉陛下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我从不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江鄯讽他:“你在怀意身上可没少做费力不讨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