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的酸言酸语从未断过。
每次谁家婚事不顺,总要到她院门口说几句,怪她拢不住丈夫的心,被休回府,害了旁人的婚事。
出门呢,周围全是指指点点和嫌弃的声音。
“瞧瞧,那就是钱家被巡抚公子休弃回府的大小姐,呸!她还有脸出门呢?”
“巡抚家那么高贵,偏娶了她这么个不下蛋的母鸡”
“嫁过去七年无所出,被休也是活该!谁家娶媳妇不是为了传宗接代?”
“没了嫡子,是想让巡抚老爷家断子绝孙吗?果然是商户女!”
可这能怪她吗?
她一个人如何生养?
不说她不想生,单说郑家嫡子,庶子庶女都有一大堆,现在还靠她钱家大小姐的嫁妆养着呢!
于是她从此越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世上,和离被休的的女子,只要没一根绳子吊死,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没谁给她做主的。
听完钱家大小姐讲的这些事,黛玉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早已哭作一团,哭她,也哭自己。
她的遭遇并非个例。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女子嫁了人,生死便全由夫家掌控。
就算不是自己的错,被休出府,名声也毁了。
可往往做错事的男子,还能风风光光再娶一门亲。世道,原就是这般不公。
众人都在哭,黛玉却努力没让泪落下。
景宴在京中的那几年,就算知道他是装的,可每次想落泪时,总会下意识想“弟弟会不会头疼”。
便硬生生忍了回去。
日子一长,哭的竟也少了,此刻也只是眼眶微微湿润。
满室啜泣中,黛玉端坐,指尖在茶盏杯沿轻轻摩挲。青瓷的冰凉透过指尖沁入心脾,她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涩。
酸涩褪去,便是灼灼怒火。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声音微寒。
“那郑家,竟欺人至此!”
旁人看不出来,她却实看的出来的。
钱家大小姐和离后的遭遇,怕是都是郑家脱不了关系。
从一开始,他们或许就没想过让钱家小姐活着。
不过是钱家大少爷是个有用的,不好自己直接弄死她,想用舆论逼死她罢了。
不过,有一件事她倒是想错了。
这钱家居然没有想过让自己给他们做主,只是想着让钱容到自己身边做事,以图后续。
倒是让黛玉对他们的感观好了不少。
只是报仇,自然是要趁早的!
“钱小姐,听你弟弟的意思,你在经商一道颇有些心得,今儿你们的所求,我暂时应了!”
“过几日,我准备好了便让人上门来请你说话。”
看着钱家少爷和小姐感恩戴德离开的背影,屋里的丫鬟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她们还以为郡主会直接给钱小姐报仇呢,至少也要将嫁妆拿回来才是。
听钱小姐说,那可是近百万银子啊。
“去叫张忠来,让他派人去晋地好好查查,钱家和郑家的事儿是不是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