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年还是三五天才去请一回安,整日的不出门,偶尔才去正殿,大多时候是太孙自己来后罩房,起先他总召她,她却不是次次都来,后来他也懒得召,想见她就自己走一趟。
两人共处一室久了,沈汀年的戒心也日益放松,他在的时候会觉着时间过得快,有人陪伴总归是不一样的,一起看书,一起下棋,一起吃饭,一起睡……以至于他偶尔出了宫忙去了,某个瞬间她也会觉得空,觉得孤独,然后再见到他的时候,会心生欢喜。
只不过她不觉得是思念他,只是需要他。
自然也有拌嘴怄气的时候,气的他甩袖子走人,第二日又巴巴的过来哄她,每每都是他先服软,沈汀年自然不好意思端着生气,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小磕绊小闹大多是两人脾气冲一起的时候,他是强势的,沈汀年也吃软不吃硬,话赶话的时候她只会遇强则强,太孙吵不过她,急了又打不得,能把气的自己仰倒,而她就在一旁小下巴朝天丝毫不畏惧,一次两次的他冷静下来总是懊悔自己当时没发挥好,吵嘴这种事一定要吵赢了才舒服的。
不管怎么闹也是两个人私底下的,不会在宫人们面前,就是陈落碎燕这贴身伺候的才能旁观一二,旁人是不晓得他们如何相处的。
沈汀年明白,太孙对女人粗心,太孙宫里的女人伺候好几年的他都不记得人家名字,能叫上封号都算不错了,但对她却用心,不晓得怎么知道她不食辣,两人现在日常饮食就不会出现辣的东西,小田子也告诉她厨房每日供应的羊乳不用使银子也抢着送来,连御供的水果分到太孙宫也有她的一份,很多时候都是独一份的,连太孙妃和两位侧妃那边都没有。
有时微不足道的小事才会触动人心底的柔软,沈汀年就是这样一点点被软化的。
太孙储君的地位比之东宫太子都尊贵,而这一份尊贵是当今皇上给的,他日日把太孙带在身边,什么都手把手的教他,朝中肱骨之臣也渐渐接受了这位少年太孙插手朝政,更因为他多番作为,而心悦诚服。
沈汀年两耳不闻前朝事,一心只过清闲日,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还有三天就是大年夜。
菁菁从司衣局的绣房回来,身后跟着两位绣娘,特地为沈汀年试穿年夜宫宴的衣裳来的,早早就量身定制的衣服没有一处不合身,她们来一趟也就是讨个好,顺便得个赏。
碎燕把衣服铺开时,眼睛明显一亮,“主子,好好看。”
沈汀年一早起来就有些倦怠,强撑着在看自己的记梦册,听见她们进出的动静也没有被打扰,等碎燕过来,也只是淡淡的样子,“看着单薄,不御寒。”
外间候着的两位绣娘听见声音对视一眼,心凉了半截。
“主子要不先穿上试试?”菁菁也觉得这件襦裙很好看,上襦下裙,短而施腰,灵芝云纹没有多余的花纹修饰,可领口和束腰细带上都缀着小巧圆润的红珊瑚珠子,整体不会太过华丽,又非常的合宜。
沈汀年倒也没有拒绝,而等衣服穿上身,那通身的气质就变了,她容貌偏冷艳,被衬托出了生动活泼,但是盈盈细腰又分外的撩人。
她走到镜子前,看了看,有些满意,很低调,不是那种艳俗的大红大紫,也不是深沉庄重的深色。
“好美啊。”菁菁高兴的时候,尾音就上扬,显然是被惊艳到了。
碎燕却淡定了,她都惊艳惯了,一面喊了那两位绣娘进来。
先一步进来的年纪稍大几岁的绣娘眼睛像是一把尺子,只瞧了两眼就知道情况了,“裙摆再收半寸,夜路湿滑,莫让左右的人踩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