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将军来的可真快。”太子闷声咳着,又喘着气招了招手,示意他不必站着,随意坐吧。
白将军笑了笑,没动,“在下接到的命令是,要一路护卫——太子殿下安危,直到进京。”
太子殿下四个字被他咬的特别重。
“咳咳……”太子想笑,又呛咳住了,好半响才缓解了,他点点头,“我竟不知道白将军戏演的这般好。”
他一语双关,说的并非眼前之事。
“彼此彼此。”白将军回的坦然。
“当初你我把酒言欢时,曾笑言此白非白。”太子却话锋一转,眼里透着彻骨的寒意,“你说这句话若是被他知道,你还有机会进京吗?”
当初他没有把这句话当一回事,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过来了。
白将军闻言依旧笑着,语气甚至更温柔了,“何必在意结果,这一路上京的过程才是最精彩的不是吗?”
太子冷笑了一声,这群打着护驾的旗号聚拢而来的湘军,哪个没有自己的盘算。
白将军如此有恃无恐,却不在他预料之中。
“那此行就烦劳白将军了。”
太子带的人拢共也就两千不到,而伍统领此人衷心有余,能力不足,远不是白将军的对手。
离开恭州之后,无论走水路还是陆路进京,德州是必经之路,就算沿路不进城池,也要从辖区内的官道驿站路过。
回京之程的危机,非一言以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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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城门已经封锁了三天,第四天安王就打着奔丧的名头开始喊门了。
而在已经秘密压了近一个月没有发丧之后,皇后娘娘到底是同百官正式宣告了康安帝的薨逝的消息,然后,礼部正式着手操办丧仪,众人一边等着太子回京,一边有条不紊的日日哭丧跪灵,说起来氛围也有些紧绷,毕竟缺了一位主心骨。
但奇异的是所有人都很笃信他们的太子殿下会回来主持大局,只需要等一等,再等一等。
等到大行皇帝发丧的大日子,文武百官和皇族藩王们都要出席,安王也终于被特许放了进来,他领来的五万人马驻扎在城外,已然熟悉的起锅开灶了。
因为丧期而不得食荤又不得乘车,所有人脚步轻忽的依次行走进了永寿宫,沈汀年当时还团扇遮脸,步履从容的跟着赵婧仪身边,从余光里看见了皇后以及她身后两排文武大臣,所有人都面带哀色。
她的平静在执行殉葬礼的时候打破了。
被安置执行殉葬礼的殿内挤挤桑桑了数百人,耳边听着震天的哭喊,隐约可以看见无数双脚在空中踢蹬,双臂在绝望挥舞……
沈汀年早做了心理准备,但目之所及,着实叫人心生恶感,她感觉早上匆匆喝的粥似乎翻涌着要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