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却是陈落。
传来的是双重的坏消息,一则是康安帝突然暴毙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安王等人领兵进京逼宫,现在已经到京外仓翠山了。
一则是太子回京路上诸多波折,因他取道恭州乘船返京,又逢汛期,西南终日连绵大雨,先是被困恭州,后又听闻嘉陵江洪水暴涨,有多处河堰决堤,沿江辖域的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便连夜掉转了船头,返回了恭州。
而就在他返回的当天,嘉陵江最大的石堰倒了,瞬息之间洪水淹了百里之内的所有城镇,太子殿下同数万难民被困恭州的武陵山脉。
这一困就在山上呆了四五天。
“那石堰屹立百年,年年花费巨额修建怎么会倒!”沈汀年又急又怒,这根本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这群泯灭人性的家伙为了争权连大周百姓数万人的性命都不顾了。
“娘娘莫急,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得知他被困的消息,各地湘军烽火驰援恭州……”
“如何能不急,他那个性子看见百姓遇难势必躬亲救援,”沈汀年原地来回走着,脑子转的飞快,“山野之间无衣无食,受困的百姓极易情绪惶恐,若是有心之人挑动哗变——”
各样的危险都可能发生,甚至那些人早就设想了种种办法,她突然想起了,平王!
恭州是平王的封地。
“恪妃那边有没有派人去看着?”
陈落点了点头,再度开口道,“娘娘莫急,皇宫之内尽在皇后娘娘掌控之下,各宫都有人看着,乱不了。”
这个时候沈汀年确实只是干着急,她在宫里一没有势力二没有威信三也没有人可用,能在太子画好的保护圈里保全自己就足够了。
沈汀年惦念着太子的安危,本就寝食难安,听陈落说到皇后,又更加烦躁,“陈公公,你实话说清楚,康安帝的暴毙——”究竟和皇后有没有关系?她本人其实并不在意这件事的真相,但是她怕太子为这个事情犯难。
这一次陈落没有立即回答,反而先说起了康安帝一直有怔忡病。
医经上有载:惊者,心卒动而不宁也;悸者,心跳动而怕惊也;怔忡者,心中躁动不安,惕惕然后人将捕之也。
康安帝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性格懦弱,人又无能,对自己的父亲仁武帝极其惧怕,又一直受制于仁武帝为他指婚的正妻,身心备受折磨,越是痛苦就越发肆意恩宠妃嫔获取愉悦感,常年累月,就折腾出了怔忡病。
四十三岁终于登上了皇位,却又发现自己还是丁点权利都没有,儿子掌控着外头,妻子掌控着里头,他心有不甘受了挑拨就闹腾,然后被皇后打压的死死地,次数多了,那点儿斗气越发弱了,精神气也散了。
人一旦没了精气神,很快就会垮了。
归根结底,他的暴毙并不是意外。
……
“娘娘,外面调集的甲士已经把守住了垂拱殿,”齐嬷嬷匆匆进来主殿,“所有在京大臣都在了,亲戌王也已经被接进宫了,百官皆尊他为首,如今正在吵的热火朝天,但大多情绪未见慌乱。”
皇后换上了素服全身没有装饰,正是为康安帝服孝的装扮,她端端正正的站在乾清宫正殿内,以母仪天下的姿态迎接着莫测风雨。
“齐老有传什么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