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一开始察觉到这个变化的时候是惊喜的，可是后来慢慢的就平静了下来，有时候千星能看到顾城重新回到了广玉兰树下，一夜一夜的枯坐，眸子里染上了淡淡的忧郁。

这个时候，千星就会想，顾城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只是一直沉默的受着，什么也不说。

“顾城，你怎么也装起深沉来了，有心事啊。”千星假装自然的问顾城，看着顾城的神色微微一变，说:“想起了一些往事。”

“从前这花很香，很美，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便没有那么让我心动了，就好像失了灵魂的皮囊，徒有其表，没有什么意义了。”

“其实现在这玉兰开的也不错了，也很香，只是见过了更好的，有了对比，每每想起，还是有点失落，遗憾。”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千星匆匆和顾城对视一眼，很快就分开，那一眼，她看到顾城的眼里竟然是有了点凄惶之色，“怎么就突然没那么好了呢，是我养的不好，还是我过于贪婪了。生命无常，我不该贪求永远，这花本身并没错，就冲她依然愿意在这世间绽放，我也当做个合格的养花人，不离不弃不辜负她已经尽力释放的美。”

千星一言不发，她觉得顾城不对劲，像是在影射什么似的。

后来她也知道，顾城不是真的要和她交心，只是恰好她在，就当了一回倾听者。顾城不需要任何回答，他心里已经自有定论。

“你有没有觉得苏晴有哪里不对劲，她对我，是不是太......”太什么，顾城没有说下来，看他那纠结的表情就知道，他也不是很能准确的表达出，到底有哪里不对劲，又该怎么形容出自己心里的种种感受。

千星被这么一问，心里就是一个“咯噔”，纵然内里麻乱的很，可是凭着强大的毅力硬是不露出分毫异色，不以为意的笑笑:“顾城，你是好日子过久了，反而忆苦思甜起来了，怎么，你还非得苏晴把你虐的死去活来的才算是人生完整了是吧。”

顾城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望着满天星，很久很久。

千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对不起顾城的地方，可是这种时候，她就是觉得自己其实很对不起顾城。

顾城想了很多，苏晴之前一段时间对他说过的话。

“顾城，苏晴会陪你的，你想要苏晴陪你多久，她就会陪你多久。”

“顾城，你想要什么，我能给你的，全都可以给你。”

“顾城，将来就算是你爱上了别人，我也会笑着祝福你，所以，不要有任何负担，顾城，我希望你永远都是自由的。”

没心没肺的去配合，包容，不像是爱，像是单方面的一种活祭，一种成全。

顾城的眼睛里突然就有了一丝冷寒，内里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出现，直勾勾的盯着千星:“你说，现在的苏晴，还是我爱的那个苏晴吗，她是不是也像这玉兰树一样，失了本该有的灵魂。”

一瞬间，千星后背都是冷汗。

这顾城，真是聪明，又该死的敏感，这样的事情他居然也能凭感觉逼近了真相。

顾城没听到千星的回答，也不需要什么回答，自己便笑了:“这是她给我的一生，如果这就是我仅有的能得到的，她想要就是这样的结果，那我就成全她给我的成全。”

“她说我是自由的，那么，我也就愿意为她停留这一世了。”

“这一世过后，我会成神。”

成神，才能破除诅咒，才能看清自己的心，才能跳出轮回，不会被再被什么所摆布，永远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