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廷跟大荒的修道体系,虽然经过“整合”,趋于统一,但细节上还是有不少差异。
而除了“巫法”和“巫术”外,掌握了一定程度阵法,符法,和丹药的蛮族修士,也可叫“巫修”。
在大荒的概念中,“阵法”,“符法”和“丹法”,都可称之为“巫法”,因此钻研这类修道技艺的,都是“巫修”。
但钻研炼器,尤其是蛮甲铸造的人,却不可被称为“巫修”。
而这类炼器之法,大多都掌握在各部落长老,尤其是大长老手里。
所以大荒很多炼器师,大多数都是部落长老。
而“巫祝”又更不一样了。
尽管巫祝跟巫修,只有一字之差,但在大荒,地位却有着天壤之别。
具体怎么不一样,墨画也很难说,毕竟他这个巫祝其实是“假”的。
他没接受过系统的“巫祝”的传承,一些零碎的手段,都是他自己琢磨着学来的,或许有巫祝的实力,但却没巫祝的真正名分。
因此,每次展露“巫祝”的手段,都要慎重。
大荒的整个传承体系,又比较复杂错乱,墨画也还在熟悉摸索的阶段。
而眼下,毕方部的这几个“巫修”,是墨画在大荒,很少见到的“阵巫”。
他们也的确在布着一类阵法。
墨画目光微深,心中以天机衍算,推衍其轨迹流动,发现这毕方部巫修所画的,的确是四象妖纹的一种。
但这些四象纹,初看之下,即便是墨画,都有些晦涩。
这便意味着,毕方部内也有着自成一脉的,特殊的四象阵法传承。
同时,他们用这些阵法,破术骨部的大门,就意味着,他们是有备而来,甚至很早就开始,打术骨部的主意了……
墨画若有所思。
而也没过多久,青黑色的兽纹一闪。
术骨部石殿大门上的封印,便被解开了。
两个毕方部长老上前,一左一右,推开了大门。
大门之内,阴风阵阵,伴有恐惧的人声。
而墨画则脸色微变,自大门之内,嗅到了一股明显冰冷异常的气味。
“邪神……”
“果真……是堕落了。”
墨画眼眸微亮,神魂饥渴,心中蠢蠢欲动。
这股邪神的气息,墨画十分熟悉,而且十分敏感。
但其他人不同,只有少数神识灵敏的人,心头涌起一丝寒意,有一丁点警觉,大多数人对此一无所知。
毕桀不知在想什么,目光贪婪,当即高声命令道:
“进殿!”
毕桀带着几个毕方部的长老,正欲往石殿里走。
丹朱刚想开口说:“站住!”
墨画连忙拉了拉丹朱的袖子,示意他别说话。
丹朱闭嘴了。
可毕桀疑心重,转过头见丹朱按兵不动,心中又有些奇怪。
丹雀部要跟自己,争着进入石殿。
可如今石殿开了,这群丹雀部族人,为何一点动静没有?
毕桀越想,心中越觉得有猫腻。
他忽然道:“慢!”
毕方部的人停下了,毕桀也驻足原地,思索片刻后,道:“别急着进去,你们守在外面。我……”
毕桀本想说,“我带几个长老进去……”
可话到嘴边,他突然又有些迟疑。
丹雀部对他抱有杀意,环伺在外,石殿之内,不知虚实。
自己身为少主,贸然进入石殿,若遇到什么意外,很可能腹背受敌,凶多吉少。
毕桀便点了两个长老的名,“仓长老,卓长老,你们带一队人,进去看看,打探虚实。”
仓长老矮壮,卓长老瘦削,皆是金丹,修为不凡。
两人拱了拱手,道:
“是,少主。”
说完之后,毕方部的仓长老和卓长老二人,便领着一队二十余毕方蛮兵,径直迈过石门,进入了术骨部黢黑的石殿内。
毕桀则领着大部队,守在石殿外,提防着丹雀部的人。
墨画心中暗道可惜。
这个毕桀,若是亲自带着毕方部的一众金丹,进入这有着邪神气息的石殿,那才有意思。
可惜了,这个毕桀太警觉了。
巴山左看看,右看看,有些着急,问道:“先生,我们现在要不要,也冲进去看看?”
丹雀部的族人,大抵就关押在这石殿中。
而毕方部这么惦记这个石殿,石殿里肯定也有好东西。
墨画却断然道:“不行。”
丹朱有些不解:“先生,这石殿里……”
墨画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丹朱几人面面相觑。
但有了墨画的吩咐,他们也没轻举妄动,而是安静地驻守在石殿外,与毕方部隐隐对峙着。
日光照在山崖,落下一片阴凉。
众人就这么等着,时间也一点点在流逝着。
很快山间的阴凉,便化作了丝丝的烦躁,令人不适。
自从毕方部的两位金丹,带着二十蛮兵,进入石殿后,就仿佛石沉入海,过了整整一个时辰,都没有半点回应。
毕方部少主毕桀心中焦躁。
众人也不由议论纷纷。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黢黑的石殿内,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一道身影自石殿中,一步步走了出来。
看样子,还有些熟悉。
正是适才进入石殿中的,那个身材矮壮的仓长老。
心急的毕桀忙问道:“仓长老,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耽搁了这么……”
话未说完,脸色便一瞬间狂变。
此时的仓长老,已经走到了石殿门口,崖上阳光一照下来,众人都看清了仓长老的模样。
他的大腿上,皮肉被撕掉了,只剩下白骨。
而他的脸颊,也被啃掉了半边。
胸口一个大洞,内脏几乎被掏空。
看着十分凄惨。
场间的所有蛮修,无论是毕方部还是丹雀部的修士,脸色尽皆苍白。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是部落修士,大多都经过战场,不是没见过更血腥惨烈的画面。
可那等画面,是正面的厮杀造成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