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运到的时候,我正和明灿在钱家的烧烤摊正对面的湖岸边坐着。
钱老大接了电话就往这边赶,但还是慢了一步,连钱老二的尸体被运走以后才姗姗来迟。听说自家兄弟没了,又不见钱老二的尸体,他还闹了警察们半天,最后才被小李制服了,让几个警察带回到了支队。
我实在没有什么头绪,只好跟着明灿坐在湖边喂鱼。
天色已经晚了,湖水上洒下了大片大片的金鳞一般的夕阳,甚是好看,我却根本无心欣赏。
刚才钱老二被装到裹尸袋里以后,我还特意去找那位来现场的法医问过了,钱老二的脸已经让烤熟了,呼吸道里也呛入了不少煤灰,也就是说,他把脸贴在烤炉上以后,还在呼吸着。
别的地方只有手上,有因为将烤炉的边缘抓的太紧留下的红痕,就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伤痕了。
死因确实就是因为脸部被炙烤后导致的瞬间休克,烤炉里用的是劣质无烟煤,但毕竟有无烟两个字,所以呼吸道堵塞导致缺氧不太可能,具体的也要再做过检查以后才知道。
现在的问题并不在于,钱老二是怎么死的,而是他为什么会死,是谁想要他死。最重要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方法,让他能够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自主自愿的,去把脸死死地压在烤炉上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再和明灿去找一圈,有没有什么阴魂出现过的痕迹。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入耳朵的一个声音让我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
“叔叔,可以让一下么?我也想坐在这里。”
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传入耳朵,我下意识的转脸过去,正好看到那喊我叔叔的人的正脸。
那是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孩子,一头黑色的柔软碎发,漆黑的瞳孔还带着初生的婴儿那样的干净,款式简单却并不廉价的背带裤和衬衫穿在他身上格外挺拔,看上去简直是比明灿还要受阿婆们喜欢的类型。还有那乳白色的健康皮肤,和我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垂眸看了看手臂上被蓝色的静脉凸显的格外苍白的手臂,忍不住哀叹着自己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
“坐吧。”我往旁边让了让,伸手把明灿抱在了怀里。
虽然三个人坐也绰绰有余,但我就是有一种暗地里想要比一比,谁家的孩子更可爱这样的恶劣情绪。
那个约莫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很礼貌地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端坐在了我身边,拿出了一小盒鱼食。
那是那种一次性包装的像是塑料盒浓汤宝一样的鱼食,看上去显然不是这旁边的小摊子上卖的那种廉价货。
如果不是因为这孩子耳朵上极为显眼的不知是真是假的钻石耳饰,我对他的好感还能再多一点。那不是一个,而是一片。
耳朵上银色的金属花纹上镶嵌着一片闪亮的大大小小的钻石,还有脖颈侧面,似乎还有着缝合过什么伤口一般的一个一个的叉形,鲜艳的红色刺眼的不得了,应该是画上去的吧。
看着孩子的衣着打扮,那耳饰应该是真的钻石,大概要不少钱,这让我对这孩子的身份有些猜测,却又并不想胡乱揣测。
“叔叔,你是从崔家的摊子上出来的吧。”那孩子漫不经心的用力撒着鱼食,忽然对我开口道,“那里刚死了人吧。”
我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对这孩子有些莫名的警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