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是春天,地面上冰冷的寒意却真实地沁入到温如玉膝内。腿越来越麻木,渐渐有针刺般的疼痛,扎得他的意识反而更加清晰。
身体上的痛远不及心里的痛。
他忽然对自己笑起来,嘲讽的、苦涩的。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一直沉浸在一个君臣相知的梦里,那些恩宠,那些信任,那些器重,到最后统统抵不得谣诼、诽谤的力量。景剀肯定是听说了什么,否则不会态度转变这么快。
问题还是出在他自己的心里,如果他心里没有猜忌、没有怀疑,任何诽谤都会不攻自破。
他还是不放心自己,唯恐自己威胁到他的权力与江山么?可笑,自己此生何曾与人争过什么!
到底是皇帝啊,哪朝哪代的皇帝不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权、地位不择手段、排除异己?
只是,自己的初衷也并不是为他一人效劳,而是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态度呢?
想到这儿又笑自己天真。他是皇帝,将一切掌握在手里。自己空怀着满腔报国热情,还不是要靠了他的用重才能实现?理想与现实,往往就这么残酷地背离着,将人们的心折磨得奄奄一息。
突然累到极点,想就这样逃避,回到江湖去,天地岂非更广?可是,如果现在提出请辞,就分明是在对抗景剀了,必定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满这些安排才要赌气离去。
而且,真的能放得下那些责任么?真的能眼睁睁看着战火纷飞、百姓遭殃么?
要怎样结束这困难的局面?是走还是留?是坚持自己的傲骨,还是低头屈服这一切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