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马仲良道:“今日王上起床,心中甚为后悔!世子您知道,王上一直严肃军纪,要求诸将破城之后,约束士卒们的烧杀霪掠。这回他老人家自己犯了戒,如何面对诸将呢?还有更严重的,昨日刚对陈理一家以礼相待,大收陈汉民心,昨夜又纳了陈友谅的小妾,这算怎么回事啊?”
“所以呢?”
“所以,吴王今日一早就连下了两道旨意。第一道旨意是罪己。吴王说这次纳陈友谅之妾是极其错误的,只是深恨陈友谅,才有如此无礼行径,下不为例。第二道旨意,是让陈理、陈普才等人,进入陈汉府库,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以做日后陈家生活之需,算是安抚陈汉民心。然后,才有了给世子的这第三道旨意,”
“明白了。”
朱标瞬间秒懂。
朱元璋肯定是觉得,都允许陈家从府库里面随便拿东西了。那昨天,允许朱标清点府库,也就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赏赐了,才继续对朱标加了很多重赐。
另外,赐给朱标很多宦官美人,也显得朱元璋纳陈友谅美妾的事不那么扎眼。
不得不说,老朱同志为了昨晚的花花事儿,付出的代价是够大的啊!
“对了……”马仲良又道:“王上还让奴婢,给世子带句话。”
“什么话?”
“那张定边还有张必先,世子是想要死的,还是活的?想清楚了,您再入宫告诉他。”
朱标当然知道,朱元璋为什么问自己这个问题。
张定边就不必说了,那就是活着的关羽关云长,对陈汉忠心耿耿。要他为了保全陈友谅一家,不抵抗投降吴国,当然可以,但指望他以后忠心耿耿地为吴国卖命,就纯属扯淡了。
张必先虽然没有张定边那么死硬。但是,当初朱元璋为了尽快瓦解武昌守军的士气,把张必先当狗一样折辱。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现在指望张必真心为吴国效力,照样是纯属扯淡。
所以,朱元璋这是在问朱标,到底有没有办法,像当初让邵荣归心一样,收服这二人。如果朱标也没办法,那就干脆秘密处置了他们,以绝后患。
到底如何收服这二人呢?
朱标一时间还真不得要领。
他想了一下,道:“张定边现在,到底有什么打算?父王派人问过没有?”
“昨天,王上就派奴婢就问过了。”马仲良道:“张定边说陈汉覆灭,乃是天数,不可强求。如今他心灰意冷,愿意归隐禅林,青灯古佛,度此一生。”
朱标道:“他不顾念陈氏一族的安危了?”
“奴婢当时就威胁他了。但是,张定边说,陈氏的安危,关键不在于他是否为吴国效力,而是在吴王会不会食言。如果王上一定要食言而肥,为天下耻笑的话,他张定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但是,张定边如果出家当和尚的话,也不可能安稳啊!”朱标道:“当初在鄱阳湖之战中,张定边杀了那么多八枝壮士。如此血仇,就这么算了?假如他转而为朝廷效力还好,无人敢找他的麻烦。但他要是以后就是一名普通的和尚……活着的八枝壮士,但凡一个想报仇,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马仲良道:“世子英明!活着的八枝壮士,只要放出去,至少是个九品官。官级高的,三五品都有可能。杀他一个山僧,简直跟捻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说到底,这厮是宁死不愿意为我吴国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