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扶住,忍着点。”钟黎举起刀。
胡扬稳稳姿势,双手握住胸前箭矢,钟黎接着便是前后两刀,利索地将木棍劈开。
“上马。”钟黎一手揽住险些栽倒的胡扬,蹲身将他扛上马背。这般工夫,北锋的骑兵又冲杀上来,背后的步兵也开始前压。
此时便听阵前有人大喊:“斩长刀黑甲者,赏千金,升三级,封亭侯。”而此话一出,钟黎便觉得似被群狼盯上一般,到处都是冒着绿光的双眼。
“快走!”
因两人御一马定跑不出去,钟黎策马使胡扬先被驮回城内。四下里攻城塔的残骸七零八落,钟黎便借着残骸一步步冲杀回去。壕沟的宽度让骑兵的长枪正好够不着他,而跃马过来的因这边的平坡只有三尺宽,只得单人单骑同钟黎交手。于是钟黎只需躲过长枪一击,便可一刀致胜。
他或低斩马腿,或高挑骑手,一时间壕沟两侧乱作一团。此时夏茂令弓弩齐射,聚集一处的骑兵瞬间便死伤一片。然而未等钟黎喘息,轻重步兵已齐刷刷冲下壕沟。
钟黎一人靠着被血与油渍染得黑红的残垣搏杀,每走出一步就需斩下三五人。昶巽刀虽快,奈何长出三寸,原本在马上作战的优势便成了此时的累赘,每每挥砍便觉得十分不便。
“将军!”
三五十步外秦朗探出身子叫唤着,他虽刀剑在手,但因钟黎的命令,便是再急也不得踏出出城半步。原本骑兵没过壕沟时,从内城城头高抛下的箭矢还能支援得到,如今步兵于城下混战,因出城围墙已是断断续续,弓弩便失了射击角度。
“守住城口!”钟黎从人群中探出身子奋力喊道,然而秦朗带人守的城口前却无几个人影。
秦朗焦急见忽看到城下有起重物的绳子,便忙叫了十数人搭了人梯,他踩着人梯上了城头。城头的土石已松动不堪,每挪动几步便有土堆溃下。好在他探头便见钟黎就在城下,便忙唤着将绳索抛下。
钟黎躲开枪刺,格挡刀劈,转手将眼前数人一刀斩翻,而后手挽绳索并绕了几转。秦朗见好便令众人齐拉绳索,钟黎借力向上一跃,踩着城墙三两步跃起丈高。远处弓弩虽来得快,奈何秦朗接到钟黎两人便跃至城内。
“将军无恙?”
“无碍。”钟黎来不及检查便忙望城口处奔,果然北锋士兵见钟黎逃出生天,便一窝蜂向城口处涌。
“顶住冲击咱就胜了!”钟黎高举淋血的昶巽大喊。城中士兵见他回来无不振奋,一时又重燃起斗志,各个摩拳擦掌准备抵挡冲击。
就在一面亮闪闪的长矛挤满城口,一面黑压压的铠甲堆满缺口,两方至搁着六尺厚的城墙根基互相凝视之时,清脆而急促的金钟声从远处传来。北锋士兵听罢脸上无不诧异,有些甚至不想理会,而是拿起长矛要往城里赢冲,却听得人群中有人高喊:
“撤!”
话音中虽带着不满与无奈,然而命里依旧下得干脆。长矛与盾牌一时间回归防御阵型,前排士兵依旧狠狠地望着城中钟黎秦朗等人,然而齐整稳健的步伐却是在一步步后退。钟黎也未下追击命令,甚至制止了城上弓弩的射击。两军便如此凝望着,从六尺到一丈,再到渐渐看不清彼此的眼睛。最终北锋军后排转前排,小步向营地跑去。
等人影远去秦朗才松了口气。“这般机会怎么说撤就撤?打上来咱可没必胜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