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儿没猜错,陆槐调查承王世子之事,应当也是您一手安排的罢。”庄青如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从您回洛阳开始,便已经计划好了今日之事,只是您的身份摆在哪里,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所以你便想了个法子,把陆槐推出去,让他站在所有人的面前,然后又将季郎君派遣出去。”
“这样一来,有陆槐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在前头挡着,便不会有人在意你另一位学生做什么,也不会有人察觉到您的计划。”
张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庄青如,嘴里吐出了两个字,“继续。”
庄青如弯了弯嘴角,“承王世子之事,您应当也在背后推波助澜了,您知道承王府一旦失势,陛下别无选择,定会将太子殿下召回,即便这次回不来,应当还有下次,等到太子殿下回来的那天,您便开始筹谋今日之事了。”
“啪啪啪!”张公鼓起了掌,眼角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来,“庄小娘子果然聪慧,难怪老夫那个心高气傲的学生选择了你,你若是男儿身,老夫定不惜一切将你收入麾下。”
“不敢当张公如此夸赞。”庄青如神色谦虚,“只是儿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先生。”
“你说。”
“儿想问一问先生,您为何执意要将陆槐推向太子殿下?”庄青如问道:“您是他的先生,您效忠太子殿下,他自然也会选择跟您走同一条路,何必多此一举呢?”
“呵呵,说起来此事也与你有关。”张公淡然一笑,手往身后一背,怅然道:“这世界上任何关系都不是牢不可破的,老夫年纪大了,陆槐他还年轻,终有一日老夫会先他离去,太子殿下岁虽已年过不惑,可他纯善至孝,不知世间与朝堂之险恶,老夫得在死之前为他铺一条路。”
“当年老夫收陆槐为徒时,便知他是天之骄子,若不是那具病弱之躯,以他的才华定会前朝大放异彩,老夫每每想到此事便会心生惋惜,直到老夫被贬时,老夫也从未将他放在心上,后来他遇见了你,你又救了他,他又屡建功绩,一度成为青年郎君之翘首,老夫便想着,这样的才能若是能为太子殿下所用该有多好。”
“可惜这些年老夫疏于对他的教导,他虽对老夫尊敬,但心中自有度量,即便是老夫对他坦白,他虽会与老夫站在一起,可终究不能长久,如今朝堂不稳呐,若是有一天,这天下再出一个女皇帝,那太子殿下该如何是好?”
“您担心……临欢?”庄青如诧异地问道:“公主她并无争权夺位的心思。”
“谁又能保证呢?”张公反问道:“你们与临城公主关系亲密,若是有一天陛下想扶持公主上位又该如何?若是有一天临城公主也想坐上那个位置又该如何?老夫若是死了,谁能保皇室正统?老夫不过是想多一层保障罢了。”
“所以您才设计陆伯父入狱,让陆槐不得不去投靠太子?!”庄青如咬牙道:“您这样做,实在小看陆槐了,他对朝廷和皇室的忠心,对天下和百姓的责任,不是您能置喙的!”
“但老夫不能绝不能放过一丝可能!”张公厉声道:“你知晓甚,你可知自先帝驾崩后,朝堂被一介女流把持,我们这些老臣心里如何愤慨?是,陛下是有王君之才,我等认了,可陛下千不该万不该想扶持承王上位,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外戚竟然想指染龙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若是不能保皇室血脉正统,我等死活如何面见先帝?如何面对列祖列宗?莫说一个学生,便是舍了这条老命,老夫也绝不会怨言!”
庄青如深吸一口气,她心里明白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在张公的心里,唯有太子继位方为正统,他千方百计将陆槐送到太子的面前,不过是看中了他的忠心和才干,想让陆槐永远效忠太子。
“您有没有想过,陆槐知晓后会如何想,如何做?”庄青如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