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苍玄大陆,和他老家也没啥区别。
哪儿都是拳头大的说话。
什么天帝传承,听着唬人,说到底,不过是一场更大、更残酷的狩猎。
猎物是所有人,猎人也是所有人。
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才有资格戴上王冠。
萧雪衣那句“帮我”,还在空气里飘着。
沉甸甸的。
李辰安没立刻吭声。
他目光扫过御案,好像还能看到那三样东西留下的无形印记。
回家的钥匙,就在他怀里揣着。
启动神魔传送阵,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熟悉的世界,把这里的一切血腥、疯狂,都抛在脑后。
安稳日子。
他确实有点想念了。
练练功,喝喝酒,和师姐们一起玩耍……多自在。
他抬起眼,看向萧雪衣。
这女人还站在御案后,背挺得笔直,像杆宁折不弯的银枪。
那张冰封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哀求,只有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是在求他,但不是摇尾乞怜。
更像是在悬崖边上,对着唯一可能拉她一把的人,伸出手。
李辰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
他想起了北境三洲。
燃烧的村庄,绝望的哭嚎,被菌丝吞噬成枯骨的百姓……想起了靖北王府那满地的血腥和肮脏。
想起了那个被深渊意志附身的灵皇,还有吞渊刀砍进魔爪时那令人牙酸的撕裂感。
他想起了自己初到这个世界,一身力量被压制得像条死狗,想起来自己与萧雪衣的相识,想起了自己如何一步步走到这里……
麻烦。
天大的麻烦。
万界天梯?一听就是绞肉机。
跟整个大陆的天才妖孽抢食?
跟半步合体的老怪物掰腕子?想想都他娘的头皮发麻。
搞不好,真就把命丢在那什么狗屁天梯上了。
值吗?
李辰安的目光,最后落在萧雪衣的眼睛里。
那里面,冰层之下,不是对权力的渴望,不是对传承的贪婪。是一种更深沉、更沉重的东西。
像一座山,压在她肩上。
李辰安的心还是太软了。
他忽然咧嘴,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狞笑。
是一种带着点痞气、又有点无奈的,实打实的笑容。
“啧。”他咂了下嘴,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御书房里格外清晰。
他站直了身体,抱着胳膊的手也放了下来,随意地插进深青色常服的口袋里。
动作轻松,好像卸下了什么无形的担子。
“雪衣。”他开口,“你这‘不想争’,代价可真够大的。”
萧雪衣一双美眸,几不可查地波动了一下。
像极寒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李辰安没等她回答,自顾自地往下说,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明天早饭吃啥:
“行吧。”
“万界天梯是吧?听着挺热闹。”
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抽了出来,随意地挥了挥,像是在驱赶一只并不存在的苍蝇。
“那就……陪你最后再走一遭。”
萧雪衣的美眸蕴含感动。
“辰安哥哥,谢谢你……”
窗外的雪,越下越紧了。
天穹沉甸甸地压下来,覆盖着这座庞大而冰冷的帝国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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