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芦根儿望着一脸汗水的黑蛋,“俺都吃了您吃啥?”
黑蛋故意哄骗芦根儿道:“叔已经吃过两张油饼了吃饱了,一会儿把蒲草装上车就回去了,不割了,够一车啦,叔也累啦。”
芦根儿不得不接过另一张油饼,闻着油饼诱人的葱花儿香味儿,饥饿感像黄河浪涛一样向他袭来,他蹲在野草地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黑蛋痴愣愣地看着低头只顾吃饼的芦根儿,心里顿时涌上一阵酸楚……他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道:“孩子都饿成这样啦还说不饿……”他眼圈湿红了起来。
“根儿……慢点吃,喝点水别噎着。”
“谢……谢谢叔叔……”芦根儿只顾往饥饿的肚里填充食物,头也没抬说道。
“这……这……老天爷咋就老跟好人过不去……”黑蛋又自言自语喃喃叹道,“老百姓时常喊叫老天爷,老天爷咋就不可怜可怜失去亲人的人儿?老天爷呀……你要是有本事就让孩子的老爹尽快生还回来!”他接着又哀叹一声,“唉……难呐!”
黑蛋在芦根儿面前,或是在荷花儿面前,这些年都避讳说到牛壮,也不再提牛壮是死是活的老话,古寨里的人几乎都是这样,不忍心给这可怜的母子还没愈合的伤口上撒盐。
两年多了,人们对牛壮的黄河故事的开头与结尾,好心的猜测、迷信的推断和别有用心的胡诌,说得够多啦……不管是啥人、啥心,再说都觉得无聊没趣。
这时黑蛋远远地看到荷花儿,一手提着小竹篮,一手提着小瓦罐,跌跌撞撞向这边小跑似的走来。
他不忍心看到她以前像怒放的莲花儿,现在像冬天的荷叶,好像换了个人儿似的凄惨模样。也怕见面一不小心,习惯性地说到牛壮,给精神快要崩溃的她不必要的刺激。
黑蛋看着吃完了油饼正在就着壶嘴儿喝水的芦根儿说道:“根儿,像是你娘送饭来啦……叔该装车去啦。”
芦根儿抬起头咂巴了几下嘴唇,站起身望着黑蛋好像想说点儿啥话。
“根儿……”黑蛋看着芦根儿欲言又止的神情微笑着说道,“是没把肚子填饱吧?”
“吃饱了吃饱了!还有点儿撑哩!”芦根儿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叔叔您的油饼咋咸香咸香的……俺娘给俺做的饭菜咋老那么淡?吃着都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