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倾等不及招来马匹,派人通报沈未辰与常不平,自己施展轻功向钧天殿急奔。沈未辰即刻下令关闭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命所有巡逻守卫不得休息,由常不平指挥,在城内四处搜捕,所有人卸去头盔以防沈庸辞假冒守卫逃出,自己则亲率人马出城找人。
谢孤白听到消息,赶到钧天殿与沈玉倾和楚夫人会合。楚夫人要沈玉倾下令封城,沈玉倾道:“昨日是元宵,今夜无宵禁,巴县里游客众多,下令封城,游客惊慌四散,势必大乱,反而难捉人。”
谢孤白问道:“太掌门是几时不见的?”
原来今晚三峡帮许帮主的儿媳廖氏来找楚夫人,说元宵佳节,许姨婆要几个女眷同去喝春酒,楚夫人本欲推辞,廖氏却道:“知你跟老夫人向来不对盘,但她毕竟是你姨娘,面子上须应付。元宵佳节喝个春酒,她有兴致,难为不了你,若是言语上不合适,你应付一会,托病回来也好。”又道,“雅夫人这几月神思恍惚,你平日里也不陪她,若是她喝酒时冲撞姨婆遭数落,你也好帮她解围,别让小小难做。”
楚夫人听她说得有理,只好赴宴。沈未辰也在宴中陪着许姨婆喝酒。许姨婆尽说些家长里短,直到一更天将尽,众人才各自离席。楚夫人回到北辰阁,见房里未点灯,只道沈庸辞睡了,点起灯,见床上棉被鼓起,也未多心,直到发现沈庸辞动也不动,伸手一摸,才知是用木箱枕头混充,这才大惊失色,忙下令敲响警锣,亲自来找沈玉倾。
谢孤白听楚夫人说完,急道:“快派人拦下这些家眷,查一下还有谁离开青城!”楚静昙忙派人去问,有人来报,说清夫人出城未回,彭南隼与彭绿燕却留在青城,问两人也不知母亲去了哪。
沈玉倾惊讶道:“难道是二姑姑带走了爹?”
沈未辰赶来钧天殿,说已封城门,正加紧搜索,还无消息。谢孤白道:“假若真是清夫人带走太掌门,此刻太掌门多半已不在青城。元宵节巴县里人多杂乱,等消息一一回报,只怕人已逃远,必须立即率兵追击。”
沈未辰道:“我与连云堂哥带卫枢军与刑堂弟子出城去追太掌门!”
谢孤白忙拦下她:“慢!小妹虽是卫枢总指,出了青城,号令难发,何况是对上太掌门。太掌门若是远逃,遁入门派或其他县城,小妹使不上力。”
沈未辰自是明白,汉水一役,自己就难以号令师父计韶光,即便自己带兵追上沈庸辞,到时双方各执一词,只怕地方门派也不敢得罪太掌门。
沈玉倾道:“我亲自带兵去追!”
沈未辰焦急道:“我也去!”
沈玉倾道:“青城需人坐镇,以免再生意外,小妹你得留下!”
谢孤白方才便在寻思沈庸辞会逃往何处。彭天从南征衡山,巴中守军即便有沈庸辞心腹,树倒猢狲散,未必会冒着得罪当今掌门的风险去帮一个无权无势的太掌门。权力只会服膺于权力的来源,沈庸辞想夺回掌门之位,就得找够大的奥援。
“向南追!”谢孤白道,“往播州与铜仁两地找!”
沈玉倾心中一惊,播州与铜仁是沈从赋与沈妙诗两位叔叔的驻地,谢孤白一提点,他立即猜到谢孤白的顾虑,于是道:“我明白了!”
楚夫人道:“玉儿,我与你同行!”
沈玉倾道:“娘留下来帮小小!”
楚夫人摇头:“是我大意犯错,不亲自将他抓回,我心里不安。”
沈玉倾心急如焚,楚夫人又执拗,沈玉倾只得应允。谢孤白提点道:“掌门务必追回太掌门,不然青城危矣。”
沈玉倾知道谢孤白担忧什么,那也是他最害怕的事,当下点了五百人马。楚夫人正要离去,谢孤白抓住她袖子,楚夫人回过头来,只听谢孤白道:“千日防贼,总有松懈时刻,楚夫人……不用自责。”
两人目光交会,楚夫人冷冷道:“我明白,先生不用担心。”随即与沈玉倾同去。
沈未辰犹不放心,传令常不平率领卫枢军在城中搜索,让沈连云率军往北一路追赶,又下令三峡帮严查渝水上所有渡船,不可放过,并写书信许下重赏,让驿站传檄各地。
沈玉倾与楚夫人率五百人离开青城。巴县街上满是人群,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沈玉倾命人开道,虽难免受阻,总算没耽搁太久。一行五百骑奔出巴县,直追出二十里,沿路处处可见人迹,却不见沈庸辞踪影,沈玉倾虽心急,仍是冷静,苦苦寻思父亲会怎么逃走。此时天黑,巴县周围道路崎岖,若是步行,即便沈庸辞轻功过人也难持久,若是骑马……他灵光乍现,拐个弯往东去,楚夫人策马上前,问道:“怎么了?”
“驿站!”沈玉倾道,“去驿站问!”
到驿站一问,果然有人拿着青城令牌索要马匹,沈玉倾一问形貌,立即知道是沈庸辞与沈清歌。沈清歌持的是青城嫡系玉令,令到即行,普通驿站自不会拦阻,再细问,那两人已离开半个多时辰,说是要往铜仁。
“爹用驿站的马,二十里一换!”沈玉倾道,“咱们不能率领这么多人马去追,追不上的!”
“天黑路险,他们走不快。”楚夫人道,“先追!”
往播州与铜仁的道路在此岔开,铜仁往东南,播州往南,该追哪一条?虽然沈庸辞说要去铜仁,却极可能是故布疑阵,沈玉倾思索着。
往更深处想,四叔不在播州,父亲是前掌门,掌握播州更为容易,但铜仁有五叔在,爹若能说服五叔帮他,要抓回爹就难了。两地权衡,先往播州找不着父亲,转往铜仁只多了七八十里路,耽搁不久,然而这七八十里却极可能是追上与追不上的差别。